家娅媛如游魂般,荡离了洛杉矶市长家别墅的大门,没有乘车,再说别墅区这边也没车可乘,就是有,她这个样子,也不方便乘啊撄。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还披着里希尔雪白的,散发他特殊馨香和他吐出的血水的铁锈味的,混合怪异味道的燕尾服。

娅媛双肩背包,也背在肩上,那是里希尔的坐骑起飞前,卡萝丢下来给她的。

一出别墅区,娅媛就把两只高跟鞋脱下来了,拎在手上。

夜晚,路上也跟本没什么行人。

大统时代的路,早已没有水泥、柏油的容身之处,都是草坪铺就。

是专门给行人散步,给偶尔骑自行车的锻炼身体,给骑电动车的抒发下心情啥用的。

娅媛细嫩的脚底,踩在草坪上,还是磨出了血泡,血泡很快又磨破了,渗出血水来,走到后来,都木了,连疼的感觉都轻了。

不幸的是,之前并非空穴来风,天公很快下起雨来了。

雨点开始稀疏的夹杂在风里,打在头上、脸上、身上,凉凉的,心里还挺舒服的,像对自己解了恨似的。

后来,雨渐渐就大了起来,如瓢泼的般,从天空往下倾倒偿!

带着风力的冲击,忽在身上,气都透不过来……

脚底磨破的地方,如针刺般的让人窒息地疼痛着,娅媛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的眼睛,酸涩难过得,都看不到路了,手里的鞋子,也不知何时,只剩下一只了,她不时的用手撸一下脸。

她要到哪里呢?她始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雨小了很多了。

孤独地走了一夜的娅媛,居然浑浑噩噩的来到了一扇深绿色的大门前——这不是她伟东哥家的大门么?

她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她打定了主意。

她举起手,没轻没重的,不停的按动着呼叫器。

霍伟东在可视屏里看到娅媛样子的时候,很吃了一惊,他用遥控器打开了大门,自己穿着拖鞋睡衣,匆忙的打着伞跑了出来。

娅媛已经如游魂般晃进了大门,赤足踩在庭院里,草坪中的石子路上,向房子缓慢地走了过来,手指头上,还固执地勾着那剩一只的鞋子,没有扔掉。

霍伟东赶紧上前,举伞帮娅媛遮住雨丝,和她一起向内室走了进去。

“这么早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身上的西装是谁的?”

“又不带雨伞?你的鞋子呢?你的脚……”

不明就里的霍伟东,以为娅媛只是早起来此,路逢大雨……

他见娅媛看起来如此的怪异,便问出了一系列问题,娅媛却置若罔闻,一句未作答。

她兀自光着脚丫,走过伟东哥家米色的地毯,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脏湿的痕迹的痕迹……

室内开着暖风,一阵阵的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娅媛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

“娅媛,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霍伟东把湿掉的伞,放置在门厅,关好房门。

“伟东哥,他好像死了?”

“死了,谁死了呀!”霍伟东惊异的反问。

“里希尔?威廉!”

“真的吗?那不是更好!怎么死的?”

“中毒——”娅媛没有注意到,伟东哥一副,恨不得放鞭炮庆贺的表情,兀自陷在自己的悲伤里,嘴上机械般的回答着,身体微微的摇晃着。

“中毒——是你下的毒吗?”

伟东看着娅媛的样子,顿时严肃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娅媛有过一次刺伤里希尔的先例,虽然后来似乎相处得还不错,里希尔还给监护中心搞了慈善捐款,但以伟东对娅媛的了解,她对奴隶主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就是一时冲动,杀死威廉少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不,不是我,但是……”是被我害的,他是给我试的毒。

“不是你就好,没什么但是的,——天哪!娅媛,你在发烧!快点去换衣服去!”

霍伟东因为看娅媛脸上不正常的红潮,走过去,用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这才发现娅媛的异状,他赶紧去洗手间,打算给娅媛放热水,让她洗个澡,再请医生来看一下。

他这间别墅里,有预留的娅媛房间,她的衣橱里,也挂满了各类衣物,虽然娅媛从不轻易住在这里。

“哦——”

娅媛已经随手,摘下了自己,因蓄满水分,而变得异常沉重的双肩背包。

娅媛一边答应着,一边却闭上了眼睛,直线倒了下去,仅剩一只的高跟鞋,和刚刚摘下的双肩背包,被甩出好远,滚落在角落里。

霍伟东回头间看到,想去扶她,但已经来不及!

娅媛“咕咚”一声,摔倒在了地毯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伟东被娅媛的状态彻底吓蒙了,他立马跑过去,抱起了全身湿透的娅媛。

霍伟东找医生来看过娅媛,说是风寒导致的发烧昏倒,并无大碍,他给娅媛注射了药物,也给她脚底触目惊心的伤口擦了药。

霍伟东送走了医生,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床边。

他看着退了烧,仍然陷在昏睡中,没有醒来的娅媛,陶瓷般光洁白皙的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从娅媛和他形影不离,到故意短暂回避他,不过是二个月的光景。

也许他真的不该这样,听凭娅媛的安排,他应该更紧迫、更粘人的纠缠着她,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给娅媛换衣服的时候,把她一身斑驳的吻痕看了个真切,那一刻,伟东的心就彻底枯萎了,他还没来得及绽放的青春和未来,也一并枯萎了!

他的女孩已经长大,他的女孩的心,再不可能属于他了!

他的女孩已经为别的男人,绽放了她所有的美好……

娅媛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除了他,她连别的男人的手都未曾拉过,如果不是刻骨铭心,她怎么会为那个男人,放开她最后的底线呢?

但是,她获得了幸福了吗?答案显而易见!

此刻,霍伟东的心,疼得不能呼吸了!

为娅媛,也为他自己。

他不知道,短短的二个月时间,娅媛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只要猜,都能猜到,会是如何的纠结与困惑!

天差地别的身份和地位,视同水火的对立仇视……

在如此矛盾的纠结中,爱与恨的距离要怎么拿捏呢?

娅媛真傻啊!

为什么,要选择如此苦涩而艰辛的情路来走呢?

娅媛的心,是很能藏事的,不想说,她可以藏一辈子不说的那种。

她的心事,以前很多都会跟他分享,而她不想说时,他从来都不会去碰触,给她一个可以喘息的空间,这次,她是至始至终只字未提啊!

所有的苦水,都一个人,悄悄的吞下了!

娅媛在伟东的悉心照料下,在次日上午,便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便问坐在她身边看电脑的伟东哥:“伟东哥,我睡多久了?”

“娅媛,你醒过来了!”伟东高兴的合上电脑,转过身来,“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伟东哥,我的微电脑有没有响过?”娅媛焦急地说。

霍伟东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新闻?你电脑给我看一下!”娅媛愣了一下,又问。

“没有啊!哦……中国域足球闯进世界杯决赛了!这个算不算一条啊?”

霍伟东打趣地说,他几乎立刻就明白,娅媛想要了解的,是什么新闻了,但是,如果娅媛并不想向他倾诉,他仍然决定,选择沉默。

经过昨夜审慎的分析,霍伟东最终决断:娅媛和威廉少爷,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既然如此,他还纠结什么呢?

他无力阻挡,相互吸引的两个人,相亲、相恋……

已经太晚了!

但是,他可以站在来路上等候,等着娅媛放弃,或被迫结束她的第这一段,无法修成正果的爱恋,然后,陪伴她,走未来的人生旅程!

不管娅媛最终,能给予他多少爱,但是,只要她需要他,他便在!

霍伟东把电脑,移到了坐起身来的,娅媛盖着被子的腿上。

“我对足球没兴趣,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名人离世的消息?”娅媛急急的打开电脑。

霍伟东看着娅媛颈项上,已经淡了很多的吻痕,别有深意的说道:“你放心吧,你老板,里希尔?威廉还活着!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他说着转身走出了卧室。

伟东哥的话,让娅媛的心落了地。

娅媛想了一下,打开了她的股票账户,查看了一下里希尔主推上市的,名为星辉灿烂的股票,行情平稳,还略有涨幅。

“太好了!他真的没事!”娅媛惊喜得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以当晚里希尔的状态,娅媛本以为,他未必能过了这一关了!

她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她又迅速的浏览了许多网页,扫过了头条无数,有报道退役法国域事务长300岁寿宴的消息的,却没有任何涉及到里希尔中毒的新闻。

娅媛终于放心地把电脑,放置在了身旁的床上,掀开被子走了下来,她的双脚一阵刺痛感袭来,她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缠的纱布厚得像包粽子。

很快,娅媛又后知后觉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干爽的睡衣裤。

家里似乎只有她和伟东哥两个人在家,而她的衣物却通身都被更换过了……

虽然她和伟东哥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关系,但这样尴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娅媛的脸上,一阵红云漫过,囧得不得了!

多亏现在伟东哥不在身边。

她忍痛小心地走到了阳台前,看到她宴会穿的衣服,里希尔的燕尾服都晾晒在晒衣架上,还有同样洗过的双肩被包,居然,还有她的贴身衣物。

衣服都已经干了,她便一件件收好。

这时,一只单独晾晒在角落里的平台上的鞋子,引起了娅媛的注意力,那是她晚宴上穿过的,只剩下一只了的高跟鞋。

她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月牙白的鞋子,被伟东哥刷洗得干干净净,她在鞋子的侧面,发现了一个水晶般的按钮,她轻轻的嵌下,鞋子的根部,居然“嘎嘣”一声,收缩回去了,变成了一只平跟鞋。

娅媛便笑了,记起里希尔说道过,要送她变形鞋子的事情......

她真傻,拎着“宝贝”鞋子走路,还弄丢了一只,当时大概真是被里希尔吓蒙了,居然白白磨破了脚掌,又遭了这许多罪。

窗外,天气大好,一轮初升的,火红的太阳,从远方视线可及处,正努力地向天空攀爬,天空上碧蓝如洗,连云朵都找不到几块。

也许是推测出了里希尔没事,娅媛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到底是谁要下毒害自己呢?

是布兰妮让人端来的红酒,虽然这并不能就说明是她下毒害她,但只要沿着红酒推过来的方向,一路查看监控设备,审讯经受的人,要调查清楚,应该也并不困难。

毕竟晚宴的地址是市长的府邸,而且监控设备一应俱全。

只是整件事,看来只有等里希尔完全恢复健康了,才能由他亲自委托警方调查了,别人似乎不方便插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