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李氏安静了好一会,然后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好你个赵三拳!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你要敢踏进我家的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氏没处撒气,骂了几句,才唧唧歪歪进门,可恶啊可恶,还从没见过哪个看上她女儿的人这么嚣张的,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人!就算人家郭家想娶我的女儿,也不得看我的脸色!你个赵三拳,你凭什么?

秀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拍了拍娘的脊背安慰道:“娘,你就消消气,那个赵三拳也不像是个坏人。”

李氏立马反驳:“坏人?你才多少岁啊,坏人的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吗?真正的坏人你是看不清楚的,这种人最危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秀丽道:“人家兴许只是帮帮忙而已。娘,我向你保证,二妹妹从前没有和他来往过,今儿就第一次见面,人家见二妹妹一个女孩要干那么多田里活,真的只是帮忙,您这样把人打走,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他还帮了爹爹呢!”

李氏一听,头一次见面,但她从来可不认为自己会做错,她道:“我打他出去又怎么了?就算打错了,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各个如花似玉,貌似天仙的,哪个男人见了你们不会动心思,娘这是提前帮二丫扼杀了一段穷困的婚姻而已,长得壮就了不起,还不是做牛做马!”

秀丽一听,缓缓叹了口气,她是不会和娘亲争辩的了,娘争强好胜她也是知道的,有些小心眼瞧着让人厌恶,可终归还是溺爱她们的,所以她劝了几句,也就让娘去休息了。

李氏帮丁大牛擦了擦身子,帮他扇着风,直到他睡着之后,她才一个人沉默了一会,这以后可怎么办呢,大牛倒下了,家里就没个顶梁柱了,大牛又老实,女人家家不厉害一点,邻里街坊都会欺上头,说来说去还是没个儿子啊!

大牛这一病有得花好多钱,家里的收入来源断了许多,一大家子都张口要吃,女儿们都还没找个依靠,李氏一想就眼泪吧嗒吧嗒掉,她心里想要女儿嫁个好人家的愿望越发强烈。

李氏以此为动力,又钻入了织布房里,一刻都不停地埋头苦干起来。织布机发出的唧唧声不绝于耳。要是大牛没挺过去,或者早死了,她这一家子可能会被徐氏挤兑得连个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啊!

秀丽连夜将谷子用雨布遮盖起来,生怕下起雨来半夜措手不及的,爹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可娘这样没日没夜地织布卖钱,她生怕娘熬不下去,就用昨儿集市上买的生鸡块顿了一碗汤给娘端去。

李氏埋怨秀丽浪费,为了一碗汤浪费了一块鸡,不然明儿还能吃一顿正餐呢。她喝了鸡汤叮嘱道:“那些鸡肉明儿再炒菜吃吧,别浪费。”

秀丽乖巧地应了声,道:“娘,您早点休息,这些布我能织好的。您今天忙了一天了。”

李氏不肯,在秀丽的劝说下,才回房间休息。

过了一会秀梅也推门进来,她坐在另外一架织布机上,道:“大姐,我们一起织吧,反正也睡不着。”

秀丽温婉一笑说:“也好,睡不着就织会儿,想睡了就去睡。”

秀梅点点头,双手熟练地推动了织布机,房间里发出叽叽的声音。

过了一会,秀梅问:“大姐,你上次回绝了郭大公子,他可是有来信?”

一提到郭大公子,秀丽的心沉了下去,连手上织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本来在忙农活她倒也不惦记着,可这都过去好些天了,郭大公子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她想了一会织布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她道:“别想了,人家富可敌国,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亏娘还一直想要高攀,几乎耗尽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为的就是让我们看上去光鲜亮丽一些。”

秀梅道:“大姐,话不能这么说。当今的皇上娶得一个范贵妃不就是出生贫寒吗?以我们姐妹几个不俗的容貌,定然是不能窝在这穷乡僻壤的,你若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谈何让别人瞧得起我们?”

秀丽织着织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索性她趴在织布机上哭了起来。

秀梅见她哭,就停下了手中的活,拍着她的脊背道:“大姐,在我们几个姐妹当中,你文采最好,性格最静,可偏生就是像爹一样眼界平实,就算有枝头让你飞,怕是你也不敢飞上去。但我就和你不一样,我会把握机会。中秋赏月会你还去吗?”

秀丽一听哭得越发厉害了,她有一种很揪心的痛楚,说不出来,她对于郭嘉诚的思念与日俱增,他来信了,她欣喜若狂,可她又忐忑不安,怕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如今这般杳无音讯,虽说才过三日,可对她来说如隔三秋,她是对他一见钟情,她哭了一会,便道:“如若郭大公子一直无所表态,那我便不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