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华觉得季大人总是专心致志瞧着远方的一位公子。

果然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啊,想必那季大人对周围那么多美貌的小姐视而不见,是因为眼里已经有了人?

再看看那海清捕头,脸红得跟个灯笼似的,在秀珠搔首弄姿的那会儿,他比秀珠还要害羞呢,目光时不时飘向秀珠那婀娜的姿势,秀华觉得这气氛,真是如凝胶一般,让她实在看不下去啊!要是季大人清醒了过来,回头看到秀珠那模样,秀华真的很有一种“我不认识她的,她不是我妹妹”的冲动。

而那董萌萌,磕着瓜子又呼呼睡了起来,边睡也边趟口水,这是梦见了一头烤猪吗?

秀华闲着无聊就走出去看看,外边的那个园子里,有一些花匠搬着许多盆新到的鲜花依次走了进来,在一个老汉的指引下,将那些名贵的花摆到了相应的位置。

其中一名汉子特别魁梧,戴着斗笠,露着臂膀,那浑身结实得让人叹为观止,也比普通的花匠高出一个头,别人两人搬一盆,他却一人可以独自抗一个,园中有许多美人和世家子弟,所以老花匠吩咐他们不要东张西望,摆好东西就赶紧走。

那个汉子将斗笠戴得特别低,把自己的大半个脸都遮住了,虽然粗布短偈,但是却依然被注意到了,秀华只觉得这个人身影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在农村里魁梧大汉也不是没有的,兴许就是这个缘故才觉得熟悉吧。

可注意到他的显然不止秀华一个人,季如薇和郭嘉敏叫住了他,季如薇兴许是觉得好玩,她走到他的跟前,将一枚发簪掉到了地上,她就对他说:“帮本小姐捡起来。”

汉子一声不吭,弯下腰捡起了东西递给她。

季如薇见他这么听话,有一种蚍蜉撼动大树的乐趣,她笑着对嘉敏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壮的男人,乡下汉子长得就是有力气,可惜是个贱民。”

季如薇又道:“你叫什么?”

汉子说:“赵三。”

季如薇在他身边左右晃了几下,道:“名字很一般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你搬一盆花多少钱?”

汉子说:“两文钱。”

季如薇道:“我给你一盆花1两银子,你帮我把这些花都搬到那边去。”

汉子朝着她指的方向一瞅,那边是个通道,这个姑娘是个找麻烦的。他道:“在下已经搬好了东西,告辞。”

汉子拉低了帽子就要走。

季如薇哪里肯依,她道:“站住!本小姐的命令你敢不听,让你搬你就搬。”

老花匠来了,见赵三被人拦住了,就赶忙过来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季如薇道:“这是你顾的人吗?我让他把这些花都搬到那边去。他居然要走。”

老花匠有些为难地说:“小姐,那边是通道,季大人和很多公子小姐都在西园区,待会怎么出来呢?”

季如薇柳眉一挑,杏眼一瞪,强硬道:“少废话,让他搬就搬。”

老花匠不敢怠慢,就道:“赵三,你就按照小姐说的做吧。”

于是赵三拳,打算搬花。

季如薇道:“慢着,我要你一次搬两盆!”

赵三拳二话不说,就托起两盆搬了过去,秀华看得暗暗惊心,心说赵三拳怎么会来这里搬花呢?很快他就将十八盆花给搬好了。

季如薇满意地点点头,叫人准备了三十六两银子,又道:“把这些花都搬回原地,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赵三拳不动声色地又将东西给搬了回去。

季如薇见他搬得毫不费力,她也不是没眼光的人,她想找个保镖很久了,如果有眼前这个人为她马首是瞻,随意使唤,一定非常有趣,她且看看他的长相,于是就道:“把帽子摘下来。”

三拳不动,心里颇为不耐烦,但为了不生事,他就忍着。

季如薇见他不动,心里又气又急,怎么不听话!

郭嘉敏也来了兴趣,她道:“如薇,不如我们试试他的本事,谁要是能够打倒他,谁就能得到五十两。”

郭家果然财大气粗,随便一开口就是五十两。

季如薇也非常兴奋,她也正想看看这个汉子的实力呢!如果真有本事,她不介意雇佣他!

于是郭家的家丁们开始跃跃欲试,纷纷围攻。

老花匠有些担心的喊着:“别伤人啊,都别伤人啊!”

赵三拳心里很清楚这些小姐们的把戏,如果他不随她们的愿,就会一直纠缠不休,索性……眼看着家丁们都来揍他,他也没躲,于是无数拳头和脚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爪牙们也不是吃素的,各个出手很狠,不一会,三拳被他们打倒在地,浑身都是伤痕淤青,甚至还有血迹。

三拳帽子也掉落了,郭嘉敏笑说:“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不过是个空有力气的蛮牛,连还手也不会。”

季如薇看着有些不忍,她用手绢遮着鼻子,一瞧他的样貌,心里居然奇妙地猛跳了几下,长眉邃目,相貌堂堂,那轮廓紧实有力,就是瞧她的目光有些厌烦,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生事,和她心目中农夫的样子相去甚远,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搬花,并且这副体态一点还手的余力也没有,除非他就是不想还手,想来她还是有些气恼的,如此一来就看不出他的身手。

季如薇有些不甘心,她还非和他杠上了,于是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许走。如果你不好好打,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心里有那么一瞬间颤了颤,一股从很高的地方俯瞰她的那种威严,她把银子往他脚边一丢,然后对着老花匠张老头道:“看好他,如果他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季如薇想着怕他逃走,让人把他的一条腿拴上了粗链子,和长廊的柱子捆在一起。

计划着再来一场比试,她就非让他出手不可!

张老头用袖子擦着满头的汗,连连对三拳说:“对不起啊,大兄弟,那些个小姐们都得罪不起,你就依着她们,她们要是闹够了自然就没事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孙女,咱祖孙两人相依为命,我要是出事了,那么小的孩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那老汉说着就老泪直往下掉。

三拳道:“张大爷,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先回去吧。工钱我回头来领。”

老汉点点头,去看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