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在得知假死药被没收之后,眼看着第二日就要行刑,狗急跳墙,他们周密计划了三步曲,第一步、出高价派隐者,杀了季大人,季大人死后,孝年就会等到新县令接任之后才执行死刑。到时候就好办了。

如果刺杀失败,则进入第二步,派易容师、神偷、替死者混进牢房,改头换面替换掉张孝年。第二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万一有失,则进入第三步,韩丞相已经拿到了圣谕,延期三十日行刑,正在快马加鞭一路送来,但是时间紧迫,恐怕来不及,到时候派人劫法场!怎么着都得等圣谕送达。

三拳与季大人在书房中对弈,季大人落下一子道:“你从前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三拳落下一子道:“不想惹麻烦。”

季大人惊讶道:“这怎么是麻烦,这是机会!你一身武艺,难道就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小村庄里?男子汉大丈夫,有才能应当报销国家,一展所长,才不枉拥有了这么好的天赋,难道不是吗?”

三拳沉思了片刻道:“人各有志。大人的志向是朝堂,为民请命,而我的志向是闲云野鹤,逍遥人生。”

季大人可惜道:“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根本不惧怕权势,拥有你这种眼神的人,如果不是本身具有很高的权势和地位,那么就是你具有超出权势的本领,这些本领足以你对抗权势。”

三拳将原本要落的子放回了棋盒里,他稳坐在那里,不置可否。

季大人也将棋子放回了棋盒道:“我输了。会下这种棋局的人,不该在这里。”

三拳道:“可我就在这里。”

季大人旁敲侧击地询问:“那么你现在为何要帮我了?是因为秀华?”

三拳道:“不错,我想借你的手除掉这个一直让她不得安宁的人。”

季大人:“那个黑衣人是你?”

三拳点头承认,他双手抱在胸前。

季大人双手搭在膝盖上,他的手指不停地动着,他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何还在这里?”

三拳道:“因为如果我不在这里,你就会死,我不想因为秀华,死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

季大人惊得手指停住了,他一动不动盯着赵三,好一会,他才道:“此话怎讲?”

三拳道:“季大人,你不会没有丝毫防范吧?杀了你,由你判决的案件便会延后到新县令上任再处决。这种方法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同知县都死了两个县令了,再多你一个也无妨。”

季如风感到一阵阵发冷,他道:“那我该如何?我的身边就只有一个陆海青,府中衙役也就一百来人,他们若是派出成批的杀手,我势必无招架之力。难道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三拳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大人越发困惑了,同时心里也十分欣喜,如能得此贵人相助,他便如虎添翼,他问:“假如能够成功行刑,咱们是否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乡野草路,我走我的崎岖官道?”

三拳道:“既然我管了这件事,就不会管一半,而害了你。我希望你能走下去,一直走到朝堂上的巅峰,如果有可能的话,取代韩丞相!”

季大人听得此话,豁得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后退,指着三拳,道:“你……你到底是谁?”

三拳依旧坐在棋盒边,比起季大人一惊一乍的模样,他显然掌控了全局,他道:“季大人,你为何如此害怕?我不过就是一介草民,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百姓有你这样的好丞相,这又有何奇怪?”

季大人隐隐冒汗,难道他多疑了?不对,刚才赵三那副神态,说话的语调,分明就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尊尊教诲,一个农夫,一个草民,绝不可能给他造成这种感觉,他不是没见过大人物,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季大人冷静了下来,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先生指教。”

接着季大人又坐了下来,他道:“此案一了,我就会回到同知县城,继续追查救济粮失踪一案,家父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却迟迟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此番回去之后恐怕得以身殉职,赵先生所提的那个高度怕是难以企及。”

三拳双眉一拧,他道:“大人何出此言?”

季如风道:“救济粮调查一案,我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漕运帮高手如云,黑风寨的强盗更是猖狂,我到任数月,查不到任何粮食的蛛丝马迹,找不到证据就不能办他们,而我派人去搜查也是一无所获。上次我像董地主购买粮食五百担,分成两路虚虚实实,可是结果无一活口。”

三拳问:“那你又为何突然到处放告?”

季大人道:“一来,我想让自己从那个案件当中抽身出来,既然找不到突破口就暂且放一放。二来,也可以让他们放松对我的警惕,我在各地暗中调查,发现每个地方的余粮都被漕运帮偷偷收购,他们一定是有大问题的。一个漕运帮区区五百人,何以需要一个军队的粮食?我打算再来一次运粮,我亲自押运,不成功就成仁!”季如风目光犀利倔强,似乎和那盗粮的人耗上了,我抓不到你,我就拼命,我死了,朝廷就会派更多的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