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牛家乱套了,得罪了皇亲国戚,这可是满门遭殃的节奏啊,李氏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丫头们都一个个让她伤心,这次最严重了,弄不好一家子性命都不保了,二丫头真的是个祸星啊!

秀华内心也有点忐忑,如果圣武将军是和张孝年一样的人,以权势欺压百姓,那就糟糕了,这事她不能连累家里人,秀华来来回回走着,注意打定,她得去找那个胡媒婆求情,她找到了李氏道:“娘,你别怕,这事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我去找胡媒婆求情,绝不连累你们!”

秀华说了就去立刻去做了,她向人打听了胡媒婆的座驾,找到了镇上的一家客栈,要求见胡媒婆,胡媒婆正气得冒烟呢,听说丁秀华来见她了,心里颇为得意,到底还是害怕了吧,哼!

她原本想不见,但是,将军委托她来办事,她要是没办成的话,这也不好交代,坏了她京城第一媒的信誉啊!想罢,她就接见了秀华。

秀华一见面咬了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她拉着胡媒婆的衣角哭诉道:“胡媒婆,这件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对不起您,我一时心急冲撞了您,还请在将军面前就事论事,不要累及我的家人,将军要是责罚下来就拉我去杀头吧,我真的是一个有夫之妇啊,将军身份尊贵娶了我这个名声不好,被两个男人抛弃的女人,他会抬不起头来的,还请胡嬷嬷据实相告,将军得知真相之后定会网开一面的。”

胡媒婆纳闷了,这丫头名声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她道:“你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你被两个男人抛弃过啊?”

秀华擦着眼泪点点头:“我还为第一个男人自杀过呢,第二个成亲两月就失踪,如今并非完璧,实在不敢欺瞒,还请胡媒婆代为周转,据实相告,将军就算是震怒也好过新婚之夜才知道真相,迁怒于您这个做媒的人要好!”

胡媒婆犹豫了一翻道:“你非完璧?这……不行,我得检查

“不不不!”秀华连忙道,“这还用得着检查吗?那两个月和一个健壮男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哪能还完璧?您你别听我娘胡说。”

胡媒婆想了想也是啊,圣武大将军怎么那么糊涂,听人道听途说,简直莫名其妙,她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我回去禀明大将军就是了!你安心,我呀,不是良心那么坏的人,念在你诚心认错的分上,就不追究了!”

秀华破涕为笑:“谢谢,谢谢胡媒婆,您大人有大量,秀华在此谢过!”

胡媒婆扶起了她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可惜,你也真是的,一般人哪里会把这桩亲事往外推,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瞒也得瞒过去,洞房之夜做个假也不算什么,你嫁过去可是正妻啊!将军夫人,武王妃,何等尊荣,以你的身份地位是断然不可能有这种机遇的。”

秀华垂头道:“实在是没有这个福分,正是因为知道身份尊贵,所以不敢奢求,这种欺骗可是大罪,我们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胡媒婆露出欣赏的神色,拉着秀华的手道:“你倒是实诚,如今,你这样的姑娘可是越来越少了,老婆子我倒是开始喜欢你了,这样吧,倘若你那失踪的夫君不再回来,我这个京城第一媒婆也保管给你说个好亲事!”

秀华拜别了胡媒婆,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没酿成大祸,她出来的时候扶了扶胸口,鬼使神差一般回头望了一眼客栈,心说奇怪了,京城的媒婆怎么会听到她的“美”名,难道是季如薇在捣鬼?否则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轻松归轻松了,可是叔卿何时能够回来呢?郭家的事已经处理了,按理说他们查案进程已经完结了,季大人应该把这事和他说了吧?可要是季大人日理万机,忘记了呢?秀华又惴惴不安起来,如今她是想找人都没处找去,也不知道他的奶奶是谁,家在哪里,实在对他一无所知!秀华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一路踢着石子回去,心里五味杂陈。

胡媒婆掀开客栈的上方门帘,走入屋子道:“将军,您刚才也听到了,这怎么办呢?”

圣武大将军推开了窗门,目送着秀华离开,恨不得冲下去和她相见,但是——却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也很希望这段婚姻能被双方的亲人所接受,这一次他回来就是为了处理好这件事而来的,他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金灿灿敲着二郎腿喝着酒,醉醺醺地道:“有什么怎么办的?这么好办的事,用得着这么纠结吗?直接上门亮明身份,李氏肯定会同意,秀华要是真喜欢你,还会管你是不是大将军吗?”

宣烨慎重地道:“非也,这事没你想得那样,以我对李氏的了解,她虽然爱财,喜欢有身份地位的人,但是她同时是个心性很高的人,如果我在她面前亮明身份,她必定会以为我去寻她报仇了,让她难看了下不来台,如此一来,即便她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是心里面还是会有芥蒂,这还是好的,倘若像上回那样,她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发起狠来,反而坚决拆伙也不是没可能!到头来难做的还是秀华,世间上有些东西不是权势能够换来真心相对的,我不想今后面对秀华一家的时候,他们处处恭维小心翼翼只因为我是个将军。”

金灿灿停止了喝酒,道:“叔卿,这一点我不如你。我要是遇上这样的丈母娘,非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看来你是了解她的,这不得不说是李氏的幸运,也是秀华的幸运。现在秀华把媒人赶了出来,看来圣武大将军求婚失败了呀!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宣烨笑道:“看来只能让赵三拳出马了!”

金灿灿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要不要我帮你?”

宣烨道:“你就算了,上回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金灿灿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上回的事?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宣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季如薇干得好事!”

金灿灿一拍脑袋,顿时记起来了,他道:“这事可不能怪我,当时你自己也没回去啊,你要回去了不就穿帮了,你是默认了我这么做。”

宣烨将那张纸拿了出来,一把撕碎了,他道:“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当时我要和季大人去办事,怕办案过程中,有人会惊扰秀华,你制造了她被人抛弃的言论,或许对她来说反而安全。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

晚上宣烨悄悄回了荷塘沿,见果树种得满满,旧宅的院子里长满了蔬菜,他推开门进去,摸了摸门把手,一尘不染,推门而入,里面的陈设都没有变,干干净净,一点不像没人住的样子,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坐在他们从前吃饭的小桌子边上,想起半年前拮据的日子,秀华总是会去捉鱼,每天烧红烧鱼给他吃,给他盛大碗的饭,还笨拙地打扮一般,想来他就想笑,不会抹胭脂,偷偷擦了一点点,还以为他看不出来呢!不许他娶妾就给他几只鸡,还拿黄先生和蔡先生吓唬他。她任劳任怨,忍受着家里给她的压力,只知道靠劳动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生活,她是那样傻。哪怕他走之后,她也一直在忙。

他起身推入了秀华的房间,里面关于她的一切都不在了,收拾得空空的,就像她不曾来过,他走到了桌子前,拿起那罐胭脂,胭脂的盖子上有一层白白的灰,他哽咽了,她居然没带走,是真的以为他负心了吗?

宣烨盯着胭脂发愣,他打了开来,她只用一次吧?正难受着。

乐三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道:“你是谁呢?怎么随便进别人家来!”

宣烨转身。

乐三娘一怔,这是……她有点不敢相认,眼前的男人一身茶色锦绣华服金丝滚边,头发整齐束起,头竖镶玉发冠,器宇轩昂,满是贵气,手中拿着一罐胭脂,他将胭脂放下的时候,手指上的那枚硕大的宝石戒指也十分醒目。

宣烨先开口道:“大嫂,是我。”

乐三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赵兄弟?”

宣烨点头:“嫂子,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