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时间节点来算,好些人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行事作为依旧是用春秋的那一套。

也就是说,席卷天下不是主流,一些时代精英追求的还是一种打服诸侯,成为诸侯老大的理想。

直白点讲,他们玩的是一种争霸,不是大一统。

关于“大一统”的理论,第一个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是管夷吾,后来曾子也强调过,更后来吕不韦也提到过,秦国朝堂认同并身体力行。

所以,原国放弃吞并鲁国,也许可能迷惑到诸侯,并且改善世人对原国的印象。

智瑶说道:“鲁国……实难为友。”

到现在智瑶都没有搞清楚鲁国君臣的脑回路,明明以前需要来自晋国的保护,偏偏好几代鲁国君臣就是爱跟晋国过不去。

到近期,摆明了就是原国一家独大,鲁国君臣害怕被吞并是应该的,不加掩饰先后亲近吴国、楚国和越国,跟在吼“原国,来打我啊!”有什么区别吗?

与鲁国形成对比的是郑国。

郑国君臣不知道原国对自己的威胁有多大吗?他们就知道少说多做的道理,一边闷声玩命备战,另一边又没有明确表态,乃至于极力解除来自原国的敌意。

范蠡脸色很奇怪地说道:“灭鲁易,治鲁难也。”

还真是那样!

鲁人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们能够听到的东西也比他国黎庶多得多,思想历来不是那么“纯洁”的。

到现在,原国还没有全面占领鲁国。

智瑶从一些信息反馈得知一点,实施占领的一些鲁国区域,鲁人倒是没有进行激烈的武力反抗,只是着实太过能说会道了啊!

粗俗点来讲,鲁人不用武力反抗原军的统治,他们就是一再“哔哔”个没完没了。

因为舆论的关系,原国在齐人身上使用的招术,到了鲁人身上效果比较差。原因是鲁人觉得接受官职和土地会被人指着嵴梁骨骂,碍于脸面或是亲戚朋友的关系,选择合作的人有点少。

这一次,鲁人觉得自己又一次胜了齐人,从前认为齐人惟利是图可算是有了左证。

“寡人治下鲁人逃奔者多也。”智瑶说的是以子贡为首的那一批人,他们在原军对鲁国展开军事行动后,请辞的请辞,挂印而去的更多,留下的人比较少。

出现这种状况,智瑶的内心其实波动不大。

爱自己的母国从来都不是什么过错,用实际行动展现出来是一种义举,脑子再发昏的君主都不会亲自开口谩骂,乃至于会假惺惺地进行赞赏。

后面,智瑶召集众臣,提到关于鲁国的解决方桉。

孙武率先开口,说道:“有利有弊,弊大于利。”

鲁国再弱,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对原国来说太关键,一旦放弃吞并鲁国,别奢望鲁国自此成为原国的忠心小弟。

智徐吾说道:“自古以来,鲁人难处!”

答应做谁的小弟,专门找老大的不痛快,这就是鲁国啊!

司马穰苴直接嘲讽,道:“无人可治鲁人之口。”

现场要说谁最尴尬,一定是范蠡了。

辛亏智瑶没有把范蠡卖了,要不然范蠡会更尴尬。

没有人提到众多鲁人从原国逃奔的话题,一来是难以指责,再来是多少有点习惯了。

当然也是鲁人的逃奔对原国影响不大。

先前不是提到了吗?鲁人从智氏这边离开是常态,智氏怎么可能不防着一手,某人离开立刻有人无缝接任,算是他们对智氏……或者说原国做得贡献之一了。

意见逐渐统一,认为鲁人只要不武力抗衡,一张嘴巴可以慢慢治。

“想要左右鲁地文化人的意志?孔子之后,好像没有人办到过。”智瑶暗自摇头。

最后,司马穰苴说道:“可使鲁国君臣归国,且以‘邹邑’为食邑。如此一来,鲁人齐聚于‘邹邑’,不使他国可得。我亦可短时迷惑诸侯,再行邦交缓和,或可获二三载喘息之机?”

智瑶认可,只是觉得不要将避战表现得太明显,免得搞出了弄巧成拙的一面,吸引诸侯立刻合兵再战。

“或许,我现在更应该学鲁人,嘴上表现得咄咄逼人一些?”智瑶心里思考着,眼睛却是看向了范蠡,有点拿捏不准范蠡到底是个什么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