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就是当前的时代了,要不然几十万大军的集结哪里可能一年之内就完成。

换作一些朝代,别说是几十万大军,几万大军都能花费几年的时间在集结上,不给银子还不开拔。

智瑶在观看从楚国那边送过来的情报。

一系列的情报显示上,楚国公族与地方封君尽管有着不小矛盾,集结起来的军队在质量上却是不差。

这个是楚国真正意识到事关生死存亡,很清楚一旦原国灭掉楚国,无论公族或是地方贵族都不会有好下场。

原国虽然叫原国,真正的掌权者却是九成出自晋地,说白了就是晋国的延续。

晋国跟楚国从春秋中期交战到春秋晚期,历时将近一百五十年,里面虽说没有多少个人恩怨,但是也不能说没有仇恨。

从双方交战尹始,互相之间就将对方视为大敌,哪怕其中的一方在某些时间段变得虚弱,相互的警惕心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因为种种因素,楚国对上原国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也是因为有那些认知为前提,无论原国还是楚国对接下来的交战都会全力以赴。

“吴国灭亡之后,楚国尽管失去了商于那边的土地,大体上还是得到了复兴。他们的精神面貌也因为吴国灭亡焕然一新?”

“吴国和楚国才是真正的世仇,尽管大部分时间里楚国占优,可是吴国攻破‘郢’都对楚人造成的心理阴影极大。吴国灭亡一下子搬开了楚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他们跟我们算是老对手,曾经的先辈尽管一再击败楚人,可是并没有打出过一场绝对碾压的战争,我们还是无法给楚人在心里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那一点没有在开玩笑,先是吴人用计杀死了中华第一神箭手给楚人蒙上阴影,随后又有吴军攻破“郢”都,确确实实在楚人心里种植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后来,越国用不名誉的方式灭掉吴国,越国统治吴地期间对吴人大杀特杀了很长时间;轮到楚国灭掉越国,不止在越地进行血腥统治,对吴地也是采取高压政策。

虽说是吴越对楚国的统治反抗力度很大,有那么一句叫“怕你怕到无时无刻都想杀死你”的话,因此何尝不是楚国君臣对吴越遗民有着发憷的心理呢?

晋人跟楚人交战,大多数的战役里用的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之战模式,无论输赢双方都保持克制,太难在对方心里种植心理阴影了。

智瑶看到的是楚国君臣采取“尽徒羡,悉余夫,竭赋役”的力度。

什么意思?就是进行了极尽的举国动员,不止贵族部曲,连带治下青壮都武装起来,完全就是不想过日子的一种表现。

曾经的晋国也被楚国逼到那份上,只是楚国这一次动员得更彻底,国中的妇女被大量征召,用在一些后勤线上的劳役工作。

在这种动员力度下,无论楚国是输是赢,国家发展停滞,往后的几年也必将陷入困顿。

只不过,楚国君臣都不知道能不能保证国祚不失,哪有心思再去顾忌什么将来。

他们清楚的认知到一点,不将智瑶灭掉楚国的心思打破,楚国根本就没有什么未来。

“包括士兵和民伕在内,楚国动员人数将近八十万啊!”智瑶突然间感觉有些头大。

楚国才多少人?几乎是将全国四分之一的人口动员起来,摆出一副要跟原国拼命的架势。

当前的年代已经不比以前。

在以前,列国大军异地作战,其实是能向当地的贵族购买物资,哪怕国与国处在交战状态下,贵族之间的生意仍旧照常交易。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多少后勤人员,也就不存在民伕这种徭役状况,有也是士兵自己携带的随扈。

随着诸侯国的数量越来越少,再来也是没有国家讲什么君子之战,变成了国家统一调配士兵的随扈,只是出物资的仍旧是士兵自己,过了服役期限才由国家支撑后勤。

到目前的时代,规则又发生了比较大的转变。

智瑶首先建设常备军,他们也是第一支从装备到后勤全部由主家供应的军队。

一开始常备军只是智氏的私军,等待智氏化家为国变成了国防军的角色,跟其余应征纳赋的士兵唯一区别在于,他们会无条件执行来自中枢的任何命令,其余的贵族、“士”、“徒”、“羡”则有着更多的自主选择性。

智瑶进行操作破家为国之后,划地郡县化又出现了新的规则,各地每年展开对男性的训练,达到一定数岁的男性除非先天不足,要不然都变成了“羡”的角色。

这个“羡”就是预备役。

等于说,智瑶在原国开始执行义务兵制,装备和后勤由国家来供应,不同的地方在于服役没有工资拿,只是立功能够得到赏赐。

纯粹以制度来看,智瑶的一番操作之下,原国有点像是两汉跟隋唐的结合模式,要说有什么区别,则是智瑶对国家的控制力要超过两汉与隋唐。

权力可以抵达基层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特色,往后的朝代基本办不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后面那些朝代的人口明明很多,需要动员军队应付战争的时候,从人力到物力比不上春秋战国的原因所在。

也许有人会说春秋战国的诸侯国统治疆域小,才能够达到权力下乡的高度。始皇帝需要从帝陵爬出来,好好跟这些人说道说道。

大一统时期的秦帝国一样做到了权力下乡,西汉无法执行的原因是汉文帝的锅,要不然刘邦、吕雉、刘盈的掌权时代还能够做到的。

有了西汉的例子,免不得其余朝代的中枢出现太多内鬼,一旦中枢的权力可以直接下乡,好些人可就无法作威作福再大肆贪赃枉法了。

面对完全发力的楚国,讲实话就是智瑶一点都不慌。

原国暂时还无法进行全境的人口普查,乃至于一些荒郊野外还有不在户册上的“野人”存在,只不过一旦居住在村、里、乡、县的聚居点内,基本上都已经进入户册范围。

智瑶执行的登记政策不再追寻往例,也就是将十三岁以下的男女记录也登记到户册之内。

这个做法其实是仰仗了下乡的小吏充足,再来就是郡县制带来的管控力度。

以前不将十三岁以下登记的原因太现实,他们还没有成人,并且八岁以下的孩子夭折率其实比想象中更严重一些。再则登记户册这种事情,每干一次需要动用的流程复杂到简直超乎想象,国家体制受限的前提下不可能每年更新一次。

原国登记容易的原因太现实,新生婴儿的诞生关乎到国家扶助,成长到一定的年轻还有土地分,没有人去家中登记,家中的父母长辈就该自己去官府进行登记了。

一个家庭看上去不多,芸芸众生加起来的数量可就太多了,纯以互相扶持……或利用的关系看来,每一颗钉子都有它的作用,记录在户册上就代表能给国家带来什么,看似智瑶制定的扶助政策会亏,一名婴儿成长起来具有劳动能力,一生交的税又该是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