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

婆罗国的都城!

只要打下了那里,这场战争基本上就没什么悬念了。

看着眼中燃烧着战意的副官,瑞恩万夫长轻笑着说道。

“……听说那儿有一艘大的离谱的星舰,我倒是好奇它长什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副官也笑着说道。

“那种遗产留在这片洼地里简直是暴殄天物,那帮废物的文官居然无动于衷,我们说不定能用它造一艘比号角号更大的飞艇。”

瑞恩万夫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得看空军的兄弟有没有什么表示了,总不能让他们白捡了这个便宜。”

……

瓢泼的暴雨下了很久很久,从雄狮城一路下到了天都。

披着雨衣的哨兵正沿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巡逻,忽然瞧见一匹马从远处奔来。

马上坐着一个人。

大统领早已征收了附近所有马匹送去了前线,整个牛州都未必能看见几匹马。

瞧见那不寻常的身影,哨兵立刻警觉。

他将手中步枪举起,瞄准了那匹奔过雨幕的骑手,大喝了一声。

“站住!”

那人不答,只顾向这边奔来。

哨兵咽了口唾沫,和身旁的同伴正犹豫着要不要扣下扳机,却见那匹马忽然力竭了似的,长吁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人被甩了出去,泥水被溅的飞起,那匹马在泥泞中胡乱的一阵扑腾,最后口边吐着白沫去了。

哨兵和身旁的同伴相视一眼,立刻小跑上前去,却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人竟是一名千夫长,吓得慌忙将他扶起。

“长,长官……”

伊舍尔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都城的方向,一句话不说地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他,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也不管那倒在地上匹快咽气了马。

他的头发像淋湿的稻草一样粘在脸上,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就像丢了魂一样。

那哨兵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无声地走远,最终咬牙将步枪甩在背上,快步追了上去。

“长官,我们的哨所有自行车……我背您去!这样快点!”

说罢,他将雨衣披在了那人的肩上。

这次伊舍尔总算是有了反应,咕哝了一声谢谢,随后任由那年轻的小伙子将自己背了起来。

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穿过了雨幕,抢进了附近的哨所里。

没多久,一辆自行车推了出来,那哨兵跨在上面,奋力的蹬着脚踏板,恨不得将那链条踩出了火星子。

伊舍尔坐在他的身后,两眼直直的看着那喧嚣的雨幕。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裹,里面放着一只相机,那是一名记者交给他的,相机里存着他在前线拍到的照片。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张张脸。

还有在那场吞没一切的火……

……

上万公里之外,风和日丽的云间行省,集万千恩惠于一身的理想之城。

在那繁荣乌托邦的最高建筑内,正在就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召开最后一场听证会。

坐在这里的理事会成员们将做出最终的决议,决定企业将为阻止军团继续东扩拿出多少预算。

支持者有支持者的理由,无论是为了拿到军火订单,还是为了道义他们都必须做些什么。

不履行的契约毫无意义,一味的绥靖只会让军团愈发嚣张。

而反对者也有自己的观点,毕竟这些预算最终是由理想城的全体居民买单,他们在过去的两年里为无关之人花费的Cr已经够多了。

不履行的契约确实毫无意义,但军团就像打不死又不长记性的小强一样,他们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陪着那帮大鼻子玩“战争游戏”。

端点集团的股东在会上发言,或许他们应该换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办法,比如将这群军事主义疯子彻底肢解了,而不是像这样一波一波的送。

当然。

关于具体怎么肢解军团,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靠谱的主意。

不过那是可以在另一场会议上讨论的事情。

由于那针尖对麦芒的观点,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这场听证会上的争吵将无比激烈。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截然相反,那些直到昨天还吵的不可开交的理事们,此刻却是安静的可怕。

宽阔的会场中央,立方体形状的全息屏幕上,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正在烈火中燃烧。

那座聚居地并不比理想城小多少,甚至还大了那么一丁点,虽然前者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技术,也没有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

在立方体的前面,立着一道人形的全息光影。

那人正是学院研究司的李科。

直到这场听证会之前,他生平最高光的事迹,便是在猎鹰城门口摔的那一跤。

而如今,他的科研船飞到了云间省。

“……以上便是军团在婆罗行省正在干的事情,理论上它可以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就像它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诸位理事可以继续争论下去,希望我们提供的影像资料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雅兴。”

无需多做言语。

那无声的影像已经替他说完了一切。

李科微微晗首,淡蓝色的光影消逝在了宽阔的会场内。

坐在席间的众人鸦雀无声。

一张张脸上写着错愕、愤怒、还有难以置信或不忍直视。

这时候,来自联盟的大使书宇站起身来,环视了一眼在座的理事继续说道。

“……我们没有参与过那份古老契约的谈判,但我们很清楚仅靠着一份契约是不足以约束任何人的。”

“除了终结战争本身之外,我们必须对战犯进行审判,对错误进行清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类似的悲剧不会再次发生,就像我们在海涯行省做过的事情一样。”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理事们,他用庄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我们不介意为那些受苦难的幸存者们燃烧自己。”

“不过相对,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持,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支持!”

说完了这些话,他坐回到了椅子上,将时间留给了会议现场。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次连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眼神与眼神的交流。

人们似乎失去了争吵的理由。

在更高等的利益面前,他们计较的那些东西实在是过于渺小。

见没有人继续发言,会议的主持者举起了手。

“投票吧。”

他的话音落下,手便按在了计票器上,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投票结束了,而且还是惊人的1000:0:0。

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竟然连弃权的人都没有。

历史似乎重现了。

就像他们的父辈决定留在这片土地上一样,他们再一次做出了那不约而同的选择。

一张张脸上都浮现出诧异的表情,而随后又是惊喜,甚至就连那会议的主持者,都嘟囔了一声不可思议。

随着他手中的锤子落下,一笔预算无上限的援助方案也在同时获得了理事会的通过。

他们将向联盟提供理想城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支援他们的盟友将这场战争的发动者送上庄严的法庭!

而就在这笔预算无上限的援助方案通过的同一时间,一则号外的新闻也在同一时间震动了整个金加仑港。

《雄狮城惨案!南方军团纵火焚城!》

报纸的标题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红色的油墨就像人的血。

而那头条的配图,则是“号角”号飞艇投放燃烧弹时拍摄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名《幸存者日报》的记者拍摄,据说是由一位名叫伊舍尔的千夫长从前线带了回来。

看着那铁证如山的暴行,所有幸存者的眼中都燃烧着怒火。

“……狗曰的威兰特人!”

“妈的!老子也去参军!”

“你不是说要去101号营地学技术吗?”

“去个屁!要去也等杀光了这帮大鼻子再去!”

“特么的……真是畜牲不如的东西!”

瑞恩万夫长终究还是误判了局势。

雄狮城的幸存者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虽然不少人确实低下了头颅,但那低下的头颅绝不意味着屈服。

不只是雄狮城的幸存者。

还有金加仑港的幸存者,猛犸城的幸存者,天都城的幸存者以及千千万万的幸存者。

他其实明明知道,军团领土上的叛乱从没有停止过,却还妄想着用一场更大的火,来镇压燃烧在这片土地的幸存者们心中的怒火。

不只是瑞恩误判了结果,就连奥特莱万夫长,乃至婆罗行省战区总指挥古里昂将军也是一样,全都在这件事情上错的离谱。

在得知雄狮城的惨状之后,阿布赛克非但没有像个胆小鬼一样夹着尾巴逃跑,反而一改之前优柔寡断的形象,不但以大统领的身份亲自挂帅担任了牛州战区的总指挥,甚至还杀气腾腾地通电了婆罗行省全境,呼吁所有婆罗人联合起来,并扬言要与军团决一死战!

这是否是政治表演无人知晓,但至少眼下他确实没有逃跑。

天都上下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这回哪怕是那些对阿布赛克心怀不满的基层军官们,也不再咒骂这个“伪君子”了。

虽然不如亚努什来的痛快,但至少他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就这一点还是值得夸一夸的。

与此同时,来自外部的增援也在陆续的抵达。

婆罗行省的远征军曾为剿灭火炬教会出过力气,东部诸省的幸存者们自然也不会放着他们不管。

十数艘运输船抵达了金加仑港的港口。

一群带着防毒面具、肩扛着步枪的士兵,沉默的踏上了金加仑港的码头,在当地人的鲜花与欢呼声中走向了军事基地。

他们是死亡兵团。

当年在落霞之战与嚼骨之乱中,他们曾立下过赫赫战功,那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令无数掠夺者部落以及东方军团的远征军尽皆闻风丧胆!

这次登陆的一共有五千人,预计后续还有五千人会陆续抵达。

看着路边抛来鲜花的姑娘,负债大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要戴着防毒面具?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行进在队伍中的边缘划水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吐槽道。

“你觉得以咱们的战损,整天抛头露面真的合适吗?”

负债大眼:“……靠,你说的好特么有道理!”

那些带着防毒面具行走在队列中的不只是玩家,还有不少是小羽的子实体。

经过大眼反复不断地调教,这些和智障似的子实体,总算从排队枪毙的龙虾兵进化成了一战步兵,已经能够像军团的克隆人炮灰一样挺着刺刀向前冲锋了。

这些子实体的基因蓝本都是最便宜的啃食者,成本可要比那些克隆人便宜多了。

LV10的智力玩家大概能带十个子实体,而他的极限是两百个!

至于变种黏菌可能带来的污染也不用担心,红土菌群会负责为它们收尸。

一行人到了基地,更新完存档之后,便坐上车前往了港口,换乘了前往天都城的轮船。

内河港口上一片繁忙。

除了一艘皇家商船孤零零地飘在河上,几乎所有货船都被婆罗国当局和金加仑港当局征用了,用于运输战争所需的物资和人员。

看着登船的弟兄们,边缘划水朝着他们喊道。

“威兰特人已经打下了雄狮城,决不能在让他们再拿下天都!学院的兄弟已经在天都帮我们部署对抗飞艇的武器,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撑住!”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士气高昂的吼声。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