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燃烧的白磷几乎都蹭到了他的鞋跟上,虎口逃生的他险些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你的番号。”

十夫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着那窝囊的样子,眼中写着鄙夷。

“第34机步万人队……第三千人……”

“第三千人什么?你连番号都不会讲了吗?”十夫长冷冷地盯着他,压下手中的枪口,“还有你的外骨骼,你的装备,都特么的去哪儿了?送人了吗?”

“……在,可能在火里。”昆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敢说可能是被游击队给捡走了。

那十夫长也根本没在意,只是用那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哦,是么,那你怎么不在里面?”

“我……”

“我真为你感到丢脸,你这种软弱的混球居然是我们的同胞。”

那十夫长从一旁部下的腰间拔出一支缴获来的手枪,扔在了那个野狗一样的家伙面前,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们第36万人队可没有你这么窝囊的家伙,比起投降我们宁可战死在沙场上。”

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小伙。

旁边的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起初他们还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伙计,但听完队长的一番话之后却又没那么同情了。

这窝囊的家伙居然是威兰特人?

真是脏了他们高贵的血!

倒不如把自己毙了,死在敌人的手上,姑且也能算个勇士了。

昆西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然而食指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抖了半天也没抠下去的勇气。

他恳求地看着站在周围的同胞,希望他们拦住自己,却发现他们只是戏谑地看着,仿佛在催促着他赶快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是为了威兰特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的土地而战斗,可为什么死里逃生的自己却成了威兰特人的敌人。

他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忽然崩溃地吼了出来。

“啊啊啊!!!”

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心一横将的扳机抠了下去,却只听见了“铛”的一声脆响。

那清脆的声音震得他脑瓜子嗡嗡,就好像被驴踢了一脚。

枪膛里没有子弹……

他被耍了。

即使是再愚钝他也反应了过来,这几个老兵纯粹是拿他当乐子耍。

昆西茫然地看着那几个家伙,忽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那几个威兰特人士兵嘲笑地看了这个胆小鬼最后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车上,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士兵一直在旁观着,瞥了一眼那消失在后视镜中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

“我们不管那家伙吗?”

十夫长还没有开口,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小伙子便撇了撇嘴嘲笑。

“你想和那个泥巴人坐一辆车吗?”

背着机枪的火力手也笑着调侃。

“他都跑到了这儿,就让他继续跑呗,说不准能跑回凯旋城去。”

“哈哈哈哈!”

车上充斥着放肆的笑声。

第36万人队的小伙子们带着歼灭联盟王牌的荣耀返回了营地,哪怕这场硬仗让他们丢下了不少东西。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苏拉克县北部,驻扎在当地的第17万人队终于与后方的增援部队汇合,再次朝着北方三州的狗州发动了入侵!

驻扎在狗州边境线上的月族人抵抗军只进行了有限的抵抗,便撤离了战场。

如计划中的那样,他们决定用运动战对抗军团的攻势。

尽可能多的将对方的补给线拉长,然后再利用炮兵和游击队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就像他们在猛犸州的边境线上与灰狼军作战时的策略一样。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报确实难看了点,前线几乎是“一触即溃”。

相比起稳如老狗的拉西,阿布赛克明显要沉不住气的多。

如果不是联盟的精锐部队已经抵达了天都,他可能已经学那个沙鲁克开溜了。

天都四通八达,往南是他的老家狼州,往东去是风调雨顺的象州。

要跑还是有地方跑的,实在不行还能去金加伦港做个寓公。

整个天都城人心惶惶。

而就在所有人都想走的时候,有个能走的人反而不走了。

统领府的办公室。

伊舍尔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阿布赛克说道。

“我想去前线。”

阿布赛克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瞧了这小伙子两眼。

他对这家伙有点印象,好像是安沃那个滑头的人。

前些日子安沃发电报来,要把以前的老部下调去金加仑港帮忙。

这种小事他犯不着阻拦,况且他也需要有人替自己去金加仑港卖惨,于是便大手一挥批了。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临到了要走的那天,这伊舍尔却不走。

“去前线?在这时候去前线,你可想清楚了?”

看着似笑非笑的阿布赛克,伊舍尔认真点了下头。

“我想清楚了。”

“行,有志气!那我也不留你,你就跟着联盟的人去吧。”

顿了顿,阿布赛克眼睛一转,接着又说道。

“你的军衔太低了,配不上你的能力,即日起你是万夫长了,负责重建被打散的第三万人队!”

伊舍尔站直了身子,右拳紧贴胸口。

“多谢大统领提拔!”

阿布赛克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也别太拼,带着那些新兵蛋子们熟悉一下就行了……算了,我相信你懂,你好自为之吧。”

伊舍尔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提拔自己为万夫长,又塞了一堆需要训练的新兵给自己。

而且用的还是牺牲最壮烈的第三万人队的旧番号。

这大统领虽然很不满安沃在西帆港的擅作主张,但心里头还是把他们当自己部下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护短。

任谁都知道现在的前线就是个火坑,而且还是扔多少柴火都不够填的那种,他至少会暗示自己别去,劝不住了也会想个法子保他周全。

伊舍尔点了点头,诚恳地表示了感谢,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那转身离开的小伙子,并不算年长的阿布赛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咱也不全是滑头啊,还是有那么两个好小伙。”

不过可惜了。

在婆罗行省的土地上,好人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几个月是不够的,几年都不够,至少也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哪天自己这样的混球得被好人拿枪指着,这婆罗国才算真的有救了。

阿布赛克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笔,伏案继续写了。

【……致卡巴哈,教育委员。】

【大学的事儿我看有搞头,但婆罗国国库实在没有余钱,你得容我缓个两年,这钱就当我欠着你的。】

【另外,我听闻鼠先生在猛犸国办了个猛犸州大学,面向整个婆罗行省招生。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借他们的教室和课桌用用,来个“联合办学”,用他们的地方教我们的学生。】

【你们文化人多交流交流,就像我和拉西能聊得来,你若是把脸拉下来,我想这鼠先生一定不会拒绝,你追着我骂也骂不出银币来。】

【这天都炮火连天,实在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况且修好的教学楼打烂了又可惜,不如打完了再盖。】

【大学的事你就当我准了,先把适龄的学生选一选,那些预算盖大楼确实不够,但组织几场考试和凑些路费生活费还是够的。记得一定要挑出真人才,送去猛犸大学跟着那儿的老师学,等学成了他们就是我们的老师。不怕他们以后不回来,就怕他们跟着我们这种老大粗一起进了战壕回不来……不管婆罗国还是猛犸国,那些人才是我们的未来。】

【这事儿你一人把关,哪个滑头敢夹塞你来找我,我定把他皮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