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怜的孩子,头也没梳,包子脸都快抽抽了,面对安大竟比面对杨云戈还害怕几分。

安大心里不舒坦,就站在门口,指着安福破口大骂了一回。骂的无非是他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光在这儿白吃白喝,还敢做娇不伺候人。

安福只缩肩塌着脸,低头一句不敢回。

连郑蛮蛮听着也有些火。可是看杨云戈一动也不动,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出头,便只好站在杨云戈身后,也一脸漠然地给他打扇子。

安大骂得口干舌燥,想喝水了,这才哼了一声,带着人退了出去。

那扇铁门,又在眼前关上了。

安福一脸怂样地回来了,竟找郑蛮蛮认真地分辨了几句,道:“我不是躲懒。”

郑蛮蛮自然知道他不是躲懒,是她叫他在里头躺着的,当下连忙道:“没人说你躲懒!”

安福嗫嗫道:“我比别人笨些,可我不懒的。是……”

郑蛮蛮唯恐他说出是自己叫他装病的,连忙道:“好了好了,姐知道你不懒,他们才懒,他们最懒了。小福子最勤快。”

这时候,杨云戈道:“行了,也别急着说那有的没的了。蛮蛮?”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觉得有些别扭。

郑蛮蛮一怔,转过脸来,神色倒是很平静,道:“骑主?”

“你去门边上听听,看看安大这次来,这么大的火气是为了什么。”

郑蛮蛮一寻思,便知道他是要自己去哪儿听。显然他是知道了她这些天干的好事。虽然有些惊讶,她倒也不多问,只道:“骑主,安大刚走,怕还是要明儿去打听要周全些。”

杨云戈听了,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只管自己站起来回了房。

当天晚上,郑蛮蛮刚洗好澡,小福子突然来了,说是杨云戈让郑蛮蛮去他那里。

“说是让您把自个儿洗干净了过去。”安福老老实实的只负责传话。

郑蛮蛮顿时咬牙切齿。想了想,只把他先赶出去了。想起今天有人送来了一些新鲜的大蒜,想着要不要嚼几个来恶心他倒他胃口。可是队还没站稳,又只好算了。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没有过,只当是被鬼压了。等哪天她翻身了再说。

一边这么安慰着自己,她磨磨蹭蹭地开始往杨云戈房里走。

推开房门,她轻轻叫了一声:“骑主?”

烛火里,杨云戈坐在桌前,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她,好像注意力都在自己手里那本书上。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郑蛮蛮傻呵呵地幻想着,说不定,人家就把她叫过来聊聊天呢。

那为什么要洗干净呢?估计……是因为他有洁癖吧,看不得人不洗澡。

她进了门,便远远地站着,拧着手,笑道:“骑主。”

杨云戈放下书,看着她,半晌,他道:“你长得不错,也是个聪明人。”

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长裙,倒使她原本有些稚气的面容看起来灵动了不少。若说美人,她的姿容确实算不得上上等,可也绝对不是安大说的那样不堪。

而对杨云戈来说,一个女人的姿容,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若他想要,皇室里最美丽的公主,也会是他的。

他看中的是郑蛮蛮的聪明和冷静,并且时刻知道自己的处境。

头两天刚失了清白,所以有些没拿准主意。可是第二天她就爬起来跑出去四处查看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杨云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那样的情况下,一个小姑娘要爬起来都是为难的。

从安福的口气来看,那天她的面色一直很自然,根本看不出来身体不适,甚至踮着脚站在那跟人玩闹了半天。安福不知道,可是杨云戈知道,她是在强撑着。

今天她想通了,便来求他。当着安大的面,她的扇子故意轻轻打到了他,力道不重,不至于让人生气,可是也确实是冒犯。这是试探。可他当时什么也没说。

安大说要把她带走的时候,她也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去哭求安大,反而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甚至安大都没听见她说什么,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声音轻柔并且稳定,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道:“我一时不慎被拘于此,什么也许不了你。可若是来日我出去了,我可以许你一个妾位。”

顿时,郑蛮蛮的面上抽搐了一下。这个神色,便落在了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杨云戈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