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戈带郑蛮蛮回将军府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是臭的。

杨云戈自觉被踹下了床极其没有面子,不料她还敢摆脸色给他看,顿时就非常想不通。

郑蛮蛮臭着脸劝他把那只笨熊的熊胆和熊掌献给皇帝,他瞥了她一眼,就别开脸。

“反正我就是这么一说,您爱献不献。”

说完郑蛮蛮就跑了,也不管杨云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坐着马车出门的时候,郑蛮蛮还在想这件事。

杨云戈的态度有点潦草,让她挺不高兴的。

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另嫁的可能。还是得回去和杨云戈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将军府。

杨云戈让人去把那两个熊掌处理一下,准备晚上红烧。

他好像颇心烦意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又把木青叫了进来,道:“辽南那边婚嫁,都有什么习俗?聘礼什么的,要怎么准备?”

木青怔了怔。

杨云戈看他发愣也有些尴尬,嘴角抽了抽,道:“你去打听一下。”

木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脸色就变得有些莫测,道:“是,属下去打听。”

杨云戈慢慢地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半天没有看进去,开始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想,今天她的脸色挺不好看的,不知道生什么气。先哄她吃点好吃的,再看看能不能循循渐进什么的……

于是他漫不经心又有点焦躁地等了一天。

直到傍晚的时候,郑蛮蛮回来了。

是被抬回来的。

“……是惊了马,和忠王府的马车撞到了一起,他们家是辆空车,说是去接他们王妃的……”

小翠满脸眼泪,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不敢大声。

郑蛮蛮当时就摔下了马,后来还被马蹄踩踏,脸上还磕伤了……

现在的样子很有些惨不忍睹。

杨云戈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脸色阴沉得可怕。

御医到得很快,先看了郑蛮蛮的脸,然后去解她的衣服,结果被杨云戈一把提开。

“将军……”

“滚出去!”

说着,就把御医赶了出去,撸起袖子,亲自给她看伤。

早上还好好的,能跟他生气的人,现在却紧紧闭着眼,若不是因为疼痛而微微战栗,他倒以为她已经死了的。

腰上,胸腹,到处都是伤口,胸口上已经有了淤痕,看来内伤不轻。

杨云戈的手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抚过去,观察她的反应,确定她伤的情况。

一只手用毛巾捂着她的脸上的伤口止血。

她突然睁开眼。

杨云戈的手一顿,低声道:“蛮蛮。”

郑蛮蛮看了他半晌,低声道:“别按了,好疼。”

杨云戈眼中一沉。

“我刚做了个梦,梦见被你捣烂了心脏死掉的那只熊……我心口也疼,吓死我了。”她说着,又闭上眼。

杨云戈不答话,只是炙烤了银针。

刚要下手,郑蛮蛮突然咳了一声,吐了他一手血。

杨云戈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才继续下针。

约莫过了整个时辰,他开好了药方让人煎药。

郑蛮蛮被扎成了个刺猬,脸上的血也被擦干净了,露出了狰狞的约一指长的伤口。

此时,紫宸殿。

太后座前,皇后正附身轻声说着这一最新得到的消息。

“……听说伤得可重,命保不保得住还不可知。脸也毁了。怕是……没用了。”

太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道:“只怕这事儿不能善了。”

皇后面上也有些忧色,道:“忠王府……便是把那车夫交出去,戈儿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再让戈儿闹起来。”

太后意味深长地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有人在故意逼他?”

皇后一愣。

太后叹了一声,道:“哀家老了,也不理朝政已多年。可是前些日子,戈儿逐渐消沉的事儿,哀家却还是知道的。你们防着他派人刺杀上京的西羌公主,最怕他这个时候闹事?”

皇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半晌,低声道:“若是戈儿这个时候闹起来,只怕先前的一番苦心,又都白费。”

太后道:“先把罗郡主送出宫去罢。”

“是。”

皇后微微一福,退下了,心绪却是杂乱不已。

要知道,杨云戈就像一根敏感的刺。他这阵子隐忍不发,倒是让很多人都无从下口。但现在正是西羌公主上京的时候,只要他有所动作,只怕群臣都会群起而攻之。

毕竟,他一向不爱惜名声,随随便便,弹劾他都能弹劾出一大本出来。就是辽南王府只怕也要受到牵连。

皇后突然想到,若受伤的不是她……还能让她去劝一劝,说不定就把那滔天的怒火给平息了。

思及此处,皇后不禁也叹了一声。

将军府。

郑蛮蛮大半夜的醒了,口渴想喝水,刚要动,就听到一个有些疲惫又低沉的声音。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