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骑主从来不屑撒谎”,有那么一个瞬间,直击了燕皇后的心头。

的确,杨云戈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虚以为蛇的人。

他野蛮,而直接,又锋芒毕露,所以才会不停的树敌。这也是皇上皇后一直为他担心的原因。

可是皇后知道苏樱,她也不能相信苏家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还闹上了朝堂,让当朝第一武将受了一百廷杖。

事实上,皇后也听到了坊间的传闻。

她私以为,也许苏樱在三年前就出了事,如今正要赖个冤大头。可为何找上杨云戈?

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杨云戈的为人。

忠勤侯还没老到昏聩的地步,拿一府的荣耀去给儿女嬉闹!

半晌,燕皇后道:“本宫错看了你。”

郑蛮蛮依然气呼呼的,不说话。

皇后忽而一笑,道:“太后总说本宫空有雄才大略,唯独看女人却是一直不太准。的确,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胆小如鼠,见利忘义的女子。只没想到你这么大胆,木木受了那一百廷杖你就敢挡本宫的驾,还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

郑蛮蛮的脸色崩了一瞬间,才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奴奴的确胆小。”

皇后突然明白杨云戈为什么为她倾心了。

听说她曾经为杨云戈挡老王爷的教子棍。皇后听说了只觉得虚。杨云戈体质异于常人,不过是教子棍而已,用得着要死要活的么?

可是今日皇后看她的怒气做不得假,口口声声对杨云戈都是维护,哪怕她面对的是当朝皇后,哪怕她原本胆小如鼠。

说到那一百廷杖的时候,她目中的心疼更是让人动容。

的确啊,杨云戈体质虽然异于常人,寻常是打不死的。可是一百廷杖打下去却是丝毫水分都没有,皮开肉绽,血染刑木。

就连盛元帝瞧着也非常心疼,可会在心里宽慰自己,说杨云戈是打不死的。

就只有这个叫郑蛮蛮的小东西,为了他的伤痛怒焰滔天,歇斯底里。

郑蛮蛮道:“您怎么就不觉得,您看错了那苏樱呢?”

皇后一怔。

郑蛮蛮郑重地下跪行礼,低着头道:“您给奴奴一个机会,奴奴会让您瞧瞧那苏樱的真面目。”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信她一次的心思。

少顷,郑蛮蛮回到了贵女之中。皇后也宣布起驾回宫。

百花舞果然已经落幕了……

郑蛮蛮有些遗憾。

褚鸾轻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郑蛮蛮道:“娘娘见我饿着肚子来的,所以留我吃了点心。”

说着还咂吧咂吧了嘴。

褚鸾一时无语,半晌才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命大还是傻。顶撞了太后没事,拦了皇后娘娘的驾竟然还有点心吃。”

郑蛮蛮低笑,道:“我胆儿可不大,偶尔傻大胆罢了。”

“知道傻就行了。”褚鸾一时无语。

百花宴是分两席的。

年轻的公子和贵女们是在花丛两端的,彼此可以遥遥望见,若即若离让人平添几分激动。

所以来参加的人都戏谑称对面的异性为“那边儿”。

刚开宴,褚鸾就收到了一大堆“那边儿”送来的东西。

什么题了诗的扇子啊,玉佩啊,还有花……

郑蛮蛮刚要取笑她呢,就收到了侍女送来的一个小泥人。

“……”

褚鸾一把抢过那泥人,仔细瞧了瞧,发现很是平常。

“谁送的啊?”

郑蛮蛮心虚地道:“不知道。”

“骗谁呢,侍女都没报名号,说明你一定是心照不宣的。”

郑蛮蛮无奈地道:“是陆朗。”

褚鸾诧异道:“他怎么还不死心啊!”

其实陆朗也是真冤,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夺人所爱,何况郑蛮蛮都生了孩子了。还一生生了三个……

可是吧,最近不是又开始闹苏樱的事儿了吗?杨云戈还被打了一百廷杖,据说是趴家里了。

陆朗知道郑蛮蛮性子烈,不然不会有她激烈地顶撞太后的事儿。

于是他的心思又开始有点活动了。

这次,他会参加百花宴,也是因为听妹妹说了她也来的。

送了个自己照着捏的泥人过去,陆朗一边听身边的人讨论今年的贵女,谁谁姿色过人,谁谁倾国倾城,自己却是漫不经心的。

直到听人说起郑蛮蛮。

“先前听说她脸毁了,没成想竟是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这是脱胎换骨了不成?那气度,怕是除了西江郡主,旁人都比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