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王子抬起头,直视他父亲的眼睛,道:“妙言郡主被刺,已经进入沙漠,生死未明。”

闻言,渤海王眸中闪烁了一下。

“他中原郡主失踪,你大半夜的把孤叫起来!你还真是好孝顺!”

说着,狠狠地把手里地茶杯向他砸了过去!

穆炎王子硬生生地站着,被砸中了脑门,茶叶茶水落了一头,也只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又十分淡漠。

“杨云戈带了话。若是查出此事与渤海有关。十年之内,他必踏平渤海。”穆炎冷冷地道。

渤海王噎了一下,然后冷笑,道:“孤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踏平渤海!”

穆炎王子有些嘲讽,道:“您觉得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嫡系?刚刚儿臣来觐见时,便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数百铁骑奔出城!城中郑氏是他珍爱之人,还有他刚出生的小女儿,必定还留下了重兵把守!”

先前竟不知道他们都蛰伏在哪里!

而此时,杨云戈带出来的这一部分势力,已经十分让人吃惊。

毕竟远在几个月以前,他裁撤嫡系是真,短短的时间里竟又培养出了这样的势力,又怎么能叫人不震惊?

穆炎王子曾经和他并肩而战,便知道有些人,是天生属于战场的。

当初刚上手的队伍,不算完备的兵力,不熟悉的环境,他深入敌后如入无人之境,最后斩下敌首。

给他十年,再有郑氏可怕的财力支援,他难道踏平不了渤海?

何况他面对的是这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无当年的雄心壮志的昏聩之君?

渤海王的脸色终于在那一瞬间崩裂,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穆炎立刻发现了,不由得冷笑:“父王,您就别痴心妄想了。”

想现在就除掉杨云戈,以免后患,也不知道是谁的脑袋先不保!

气氛僵凝下来。

半晌,渤海王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道:“此时不能传扬出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时候死无对证……”

他每说一句,没有发现穆炎的脸色就青一些。

“……果然是你!”

渤海王眉心一跳。

黑夜之中,如潮水那般的的侍卫涌入了殿内,眨眼的功夫,兵刃纷纷出鞘,在空旷的大殿内寒光乍现。

“你!”

渤海王大惊失色!

他早就怀疑穆炎会有反意,替他聘辽南郡主也是虚情假意。

虽然是自己的王储,可他还没有享受够荣华富贵,和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凌驾于自己之上?

就算提亲成功,拥有强大娘家势力的妙言郡主,入宫之后也活不了多久。

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暴毙。

其实渤海王更看好的,是想把女儿嫁给杨云戈,而不是让自己的王储和辽南郡主玩什么伉俪情深!

趁着穆炎王子深受打击,每日借酒消愁的时候,他也松了些防备,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自己的计划。

没想到,一蹶不振的儿子,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反了!

“放肆!都反了不成!都给孤退下!”渤海王气急败坏地大嚷。

殿中之人一动不动。

经西域一役,穆炎王子威望极高,尤其是军队之中,他已经是名符其实的首领。

而且……他这次兵变,他父亲给了他一个极好的理由。

黑暗的大殿中,穆炎王子恭敬的双膝下跪,静静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抱歉,父王,儿臣得为渤海百姓着想。得罪了大燕,咱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同盟,会就此破裂。”

“那对于渤海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他的话掷地有声,渤海王一时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抖。

穆炎王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道:“余众,控制行宫,请我父王去休息。薛将军率军,随本王入大漠寻找郡主。”

“是!”

穆炎王子带着部众,大步出了行宫。

他的确早有反意,这么多年的孝顺憨厚也的确是装的。

可笑渤海王真的会相信,他当着儿子的面亲手杀了他的母亲,他还会百般孝顺自己。

等找回妙言,他顺水推舟,逼渤海王退位,再恳求大燕和辽南王府的原谅。

名正言顺,作为王储,他可以提前接过王位。不用再压抑着仇恨和痛苦蛰伏几十年。

而且威望不但丝毫不用受损,反而可以有所增加。

心愿即将达成,穆炎王子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不停地驱动座下骏马,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入沙漠。

妙言,他曾经想过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点点痕迹便能让他觉得无限温暖的妙言。

那最真挚,最热烈姑娘,哪怕渤海赤金的王座,也没有她那样珍贵动人。

哪怕今生无缘,他又怎么能够让她因为自己的连累,而死在这片沙漠之中?

夜风驱散了本就没有多少的酒意,行至城门下,杨云戈的队伍已经率众出城,他们步履笃定,似乎已经知道了方向。

穆炎王子若有所思,道:“刺杀中原郡主,老头子必定会调动青龙卫。我们且跟着杨元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