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曲南一的话,竹沥怒道:“她要去搬金子?!真不要脸!”

花如颜呵斥道:“竹沥!”

竹沥立刻闭嘴不语。

曲南一淡淡地瞥了竹沥一眼,暗道:这话说得甚是玄妙啊。为何胡颜就不能去搬金子?且听竹沥此言,俨然是将那金子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呵……果然,是她们动得手。

曲南一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而是不悦地呵斥道:“阿颜岂是你能说的?!”

竹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花如颜道:“南一,你别和她个贱婢一般计较,待回去,我会管教她的。” 花如颜将金子还给曲南一,“古人云,不义之财君莫取。不能去取金子,也未必是件坏事,你说呢,南一?”

曲南一的心中越发肯定,这笔赈灾金一定是被花如颜动了。花家虽是士族大家,但花如颜只是一个旁支,但看其穿戴用度,竟如此奢华,着实令人费解。现如今看来,她果然在暗地里做着一些令人发指之事。他陪她演戏至今,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她明明是要去参选大祭司,为何缠着自己不放?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因为……嗯,是了!

曲南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心情豁然开朗许多,收起金子,道:“既然是不义之财,谁取又有何分别?只可惜,阿颜不会再带我去取罢了。”曲南一从来不将自己摆得多么清高,世人皆知他爱财的嘴脸,听他此言,倒也觉得恰如其分。

实则,他一开口,便是九分真一分假。那锭金元宝,是他从胡颜的屋里不问自取的。曲南一说话的方式,十分有技巧。他用了似是而非的方式,将语言变得详而不实,引人自己去猜想。若花如颜是劫持了赈灾金的人,定然是要回藏金处看一看的。毕竟,胡颜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她就不会发现那些金子。

严格说起来,曲南一一步步布好局,在诈花如颜。

接下来,他要做得,就是盯紧这主仆三人。

花如颜将发簪扔回到摊位上,态度微变,有些高傲地道:“这些粗鄙之物,看起来着实令人不喜。走吧。”

曲南一不置可否,刚要随同花如颜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忙转头去看。

但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衣衫不整的胡颜,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若一只优雅的白鹤,在人们的头上飞跃而过,快速奔来。

那一刻,曲南一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突然停止跳动的声音。整个吵杂的时间,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到,是剩下胡颜的影子,在由远及近。

胡颜每踏出一步,便会掠出很远,只在四五步之间,便来到他的面前。

他不敢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幕变成泡影。

他从不知道,他竟一直在渴望胡颜的出现。哪怕,她只投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也会令他有勇气纠缠下去。

是的,纠缠,不死不休的纠缠!

随着胡颜的靠近,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扯胡颜的衣袖。

然,胡颜却看都没看曲南一,她的衣袖在他的指端划过,留下薄凉的触觉,却无迹可寻。

曲南一望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失神,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被视若无睹。不,也许,她没看见自己。

曲南一急忙转头去看、去寻。人群仍旧熙熙攘攘,却不见胡颜身影。

他有些失神,目光幽幽地望着胡颜消失的方向,却不知心中所想。他想苦笑,却无法勾动唇角;他想转身,却无法做到潇洒离去;他想……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想,静静站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