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丞相从没见过如此人事不知的曲南一,一时间不知他到底怎么了,整颗心都跟着提溜了起来。他颤声问花青染:“这是…… 这是怎么了?”

花青染直接回道:“中毒。”这两个字简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就像两只冷箭,嗖嗖射进了卫言亭的胸口,压根就不给他反应和准备适应的机会。对于花青染而言,卫言亭是外人,他的娘子更是从未蒙面的外人,没有人比胡颜重要,所有想要伤害胡颜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他没有直接说出“死了”两个字,吓死卫言亭,已是给卫南一面子。

卫丞相果然被吓到了。虽然他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但那藏在袖子里偷偷哆嗦的手指,却将他出卖。

搜侯闻听此言,也是吓得不轻。只因他们都知道,曲南一此番出去,为得是什么。他抱着曲南一,将他尽快送进屋内,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卫丞相吩咐搜侯去请大夫,自己则是一把攥住曲南一的手,咬牙切齿地道:“那妖女怎能对南衣下此重手?!南衣,若不是你甩开护卫,执意一个人赴约,怎会被那妖女得逞?!她这是要杀我全家不成?!为父定不会放过她!就算拼尽所有,也定要让她粉身碎骨,为我儿陪葬!”

花青染冷冷地看着卫丞相,看着他咬牙切齿说着狠话、看着他眼角发红几欲落泪-看着他如疯如魔嘶吼怒骂……

花青染觉得卫言亭有些可悲,也有些傻。说实话,他不相信胡颜会当着曲南一和卫丞相的面,杀掉曲歌。这一切,应该是有人布局,陷害了胡颜。至于曲南一给曲歌下毒这件事,他则是认为,曲南一定是在不知道曲歌的真实身份时,才给她下的毒。祭司的身体有些特殊,也许那毒对她们而言,并不至于致命。这件事,还有待深究。

花青染估摸着大夫快来了,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曲南一没有事,胡颜却被他毒死了。”

卫丞相微愣,也忘记追问花青染为何不早说,而是一把攥住花青染的手腕,急切地问:“此话当真?”

花青染拔出自己手,冷漠地道:“等曲南一醒来,你亲自问他便知。”

卫丞相听此言,信了三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激荡,震耳欲聋,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花青染的眸光清冷,摸向原本应该佩戴在腰间的“三界”,有种想要一挥而下的冲动。只不过,腰间的“三界”已经被胡颜拿走,此刻佩戴的只是“白日”。不同的手感,毫无感情的交流,令花青染愣了愣。

他忽然反应过味来,胡颜明明将“三界”给了他,怎么突然收回了?是因为“三界”在杜莲生之手,还是因为她要有其它动作?她整理包裹时,他悄然看了一眼,那里面竟有花影盏。胡颜,到底要做什么?!六件祭品,可以在祭祀后唤回傅千帆。她对封云起失望,与曲南一决裂,白子戚已死,自己又斩断情丝,剩下司韶和燕凡尘,皆没有陪在她身侧,定是出了什么差头。莫不是,胡颜被情伤后,打算一意孤行,唤回傅千帆,与其相伴到老?!

思及此,花青染不淡定了。不行,他得去找她。

花青染刚准备离开,曲南一却轻吟一声,睫毛颤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时,他眸染迷茫。下一刻,他突然坐起,却因眩晕,又跌回床上。曲南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卫丞相忙住肩膀,轻声劝道:“不要动,你中毒了,为夫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你好生躺着,千万不可激动。”

曲南一的目光有些愣怔,在卫丞相和花青染之间转了一圈后,突然坐起身,跳下床,一把攥住花青染的胳膊,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