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剑眉头一皱,不知完颜硕是什么意思。

完颜硕突然苦笑一声,身子后仰,攥紧拳头,手中标识几乎被他捏碎,他咬着牙嘶声道:

“要想在这座城池内,在这片土地上,在这整个大陆之内,不论严寒酷暑,不论千万年时光,若想让世人记住你,就只有战争这一条路了,如今大陆纷争不断,暗潮汹涌,对我而言,乃是个天大的机会,所以,只要对北伐有利,不管是百姓还是权臣,只要阻了我的去路,只要能够助我,我都会毫不手软,即便是舍得他们所有人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梁大人,你明白吗?”

梁剑眉头一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但我不赞同。”

完颜硕点了点投,笑道:

“人各有志,梁大人一心想做定国安邦之能臣,我完颜硕全心去做踏血天下之豪杰,随路径不同,但也同归,其实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谋求百姓安定生活,梁大人,只要你我之后没有芥蒂之心,之后如同过往那般戮力同心,破了燕国之后,两国百姓从此再无战争祸事,也就能够永享太平,你说呢?”

梁剑眼睛一闪,缓缓点了点头。

完颜硕面色稍霁,接着说道:

“若任由我大军缺少粮食,不仅不能北上行军,敌人甚至会趁机反扑,我军粮草不足,抵挡不住,一旦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则定边危矣,平衍危矣,帝国危矣,百姓,危矣!”

说完,他把手往南方,平衍城方向一指,仿佛在瞬间,从他身上重新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道:“既然北上,我就绝不允许兵败回头!”

梁剑虽然沉默不语,但身子却是轻轻一颤。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半晌,梁剑刚要起身告辞,突然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皱,对完颜硕道:

“大人,这次以粮草不足为由,劫掠百姓之事,恐怕早就在你计划之内罢?”

他不等完颜硕开口,就冷笑一声,继续道:

“如果不出所料,燕国进城百姓粮草根本就不够我大军用度,只怕已有士兵押运粮草从平衍方向赶来,或许没有多久,也就要到了。”

完颜硕目光一闪,转过头,望着面前一脸倔强神色的梁剑,脸色温和如常,但目光却有如刀锋破空,看着梁剑,淡淡道:“若有其他人在场,你说出这番话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梁剑还没说话,却听完颜硕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你说的不错,我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了那些粮食,我要的是让燕军在定边城乃至整个燕国境内,失去名声。”

梁剑沉默不语,任凭完颜硕的话继续响起:“若是刘秀殿下坐在这里的话,他也会和我一样,这么去做。”

梁剑听到这句话,突然低头苦笑一声,转过头来对完颜硕道:

“不,你错了,为王为将即为人,殿下的治世之术,绝非是以血腥为主,在这件事上,他绝不会对百姓赶尽杀绝,不留后路。”

完颜硕目光倏地收紧。

------

定边城外,一百里路之外,是一个山区,每逢初冬狂风黄沙天气时候,各地百姓变都会穿过定边城池,离开居住许久的村落,来到群山之后躲避风沙,熬过寒冬。

定边乃是军事重镇,为防止有细作跟随百姓进出城池,偷取情报,定边守军都会严格限制百姓出入城池,想要从北向南而行,返回村落的话,整个过程就极为繁琐,所以百姓为了在山区稳定过活,一般都会带足粮食,以免频繁进出城池,惹上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山区百姓对定边发生的消息,掌握的并不及时,甚至由于消息闭塞,众人只有在开春回家之后,才知道在冬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复一年,从未有过变化,百姓在山区虽然诸事不便,过的极为辛苦,但总算能够苦苦熬着活下去。

本就是前世待罪,今世还清罪孽之身,上天给予惩罚,也是为了早日免掉他们的罪行,让他们过往转世之后,可以投胎一个好地方。

百姓就是这般容易满足,只要能够让自己,让家人活下去,他们能够忍住天大的痛苦,而没有怨言。

入夜,众人都睡下了,只有几个山谷内,有零星的火光透亮而出,映红了那个地方。

夜风徐来,吹得火把光芒明灭不定,天气阴沉,仿佛又要下雨。

寒冬天冷,晚间风大,在谷口守夜的张魁突然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子,仿佛打扰了旁边李壮正在酣睡的美梦,后者翻了个身,喃喃骂道:“他妈的,吓死老子了,你他娘的,就不能老实点。”

张魁本就因为冷而不痛快,听到李壮的话以后,更加恼火,他站起身来,走到李壮身前,抓住李壮头发,一把将他扯起。

李壮吃痛,从梦中醒来,他痛疼难忍,两手胡乱挥舞,最后抓住张魁手掌,想要将张魁手指掰开,但尝试一会之后,竟然毫无作用,此时李壮彻底清醒过来,嘴里骂道:

“张魁,你他娘的疯了!快把老子放开!”

张魁呵呵一笑,手指用力,将李壮头发抓的更紧,嘴里骂道:“他妈的,还敢对老子凶,叫老子两声爷爷,老子就放了你,不然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