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隐约传来拍门声,还有嘈杂的脚步,忽远忽近的。

她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宿醉后的头疼顷刻间罩住了她的脉门,活像有个小人,拿着铁锤子在脑门子里梆梆梆一通乱砸,生不如死。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起来,梁挽动了动脖子,颈椎通到尾骨的一长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睛,随意扫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都他妈触目惊心。

门廊处一片光洁,行李箱呢?

矮柜上的餐盘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没叫过餐呀!

还有昨天下楼前明明泡过一次澡,眼下浴缸里的花瓣怎么还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这绝逼不是她的房间。

梁挽冷汗都出来了,捧着脑袋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在行政酒廊里的零星片段,至于后头的事儿,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她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此时此刻连掀开被子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有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异常熟悉,挺像左晓棠的。

她听了片刻,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方秒接,劈头盖脸一顿骂:“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来了,以为你想不开死在房间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妈去哪了?”

梁挽被吼得头晕目眩,把话筒拿远了点,弱弱地道:“我给你开门。”

匆匆裹了件浴袍,她把脑袋探了出去。

几个酒店的员工和左晓棠正杵在她原来房间的门廊处,听到开门声,齐齐回头。

梁挽故作轻松:“你们找我呢?我没事,挺好的。”

左晓棠没吭声,先是诧异地扫了眼房号,随即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飞快转过身给前来帮忙开门的工作人员赔了不是,而后走至好友面前。

梁挽退开,让她进来。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左晓棠阴森森地盯着她:“别告诉我你走错房,和人一夜情了。”

“我不确定,我喝断片了。”梁挽瘫在沙发上,抱枕盖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自暴自弃地躺了三分钟,她听到淅淅索索的翻东西声。

“你找什么呢?”

“还能找什么!”左晓棠没好气地翻着垃圾桶,又在床下仔细搜了一遍,叹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他没做安全措施;二、他做了措施,把用过的套带走了,你选哪种?”

梁挽猛地坐起:“我选择死亡。”语罢,她怒目相视:“目前也没证据判断我一血没了啊?”

左晓棠摇摇头,一把抽掉了床榻上的被子。

雪白床单角落,两三朵红梅,悄然绽放。

“节哀。”

梁挽面色惨白如纸,无限懊恼泉涌似地挤进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结果莫名其妙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弄丢了。

“我全程都没印象,半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她越想越气,狠心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左晓棠恶狠狠地瞪她:“打,再用力点,叫你学人喝酒消愁!”

梁挽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哽咽道:“我连初夜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有小说里描述那撕裂般的痛楚,我都没体验过……”

“还有机会。”

“啊?”

左晓棠捡起床头柜上的纸条,夹在指尖甩了甩:“这位郎君有点意思,吃了不跑,还留了号码。”

便签上除了十三位阿拉伯数字,还有一行字:

【有事可以找我。】

字迹清隽有力,只是每一个字的第一笔都相当浓重,看得出他写的时候下了极大的决心。

梁挽懵了,找他干嘛?找他负责?开玩笑吧。

她下意识就拒绝了这种可能性,走到洗手间后,发现台面上放着一只男士手表,暗蓝宝石镜面,星空刻盘,每一种光线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

她看过这个牌子,听闻只做定制,奢华又小众。连她母亲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买之前都要考虑再三,足以体现它的价格有多不友好。

是那个人落下的吗?

她拿着手表,眉头皱了起来。

……

同一天的傍晚,临城CBD最高的那栋楼,顶层办公室,年轻的男人对着落地窗,语调波澜不惊:“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定在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