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事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头带路。

进了后门,帘子一放下,顿时便把书铺里的细细碎碎的人声遮挡住了,他引着又走了一段路,过了两个厢房就到了中堂,里头坐着两个耄耋之年的老者,正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地在手谈。

谢掌事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个礼,这才对着季清菱二人招了招手。

见他带着两个小孩过来了,执白棋的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中,饶有趣味地抬头道:“这是哪里来的娃娃?”

谢掌事道:“钱先生,这是方才来铺子里典书的两位客人,我想着您对深宁居士的著作颇有研究,便自作主张带了过来让您品鉴品鉴他们的书典,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被称作钱先生的老者呵呵一笑,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转头对着另一名老者道:“品鉴?老谢,你这个掌事的可不老实,这是把我当苦力用啊……”他说完这话,似是觉得有点不妥,便住了嘴,过了一会才问,“书作在何处?”

谢掌事这才对季清菱二人道:“这是良山书院的钱迈钱老先生,他乃是多年宿儒,在此处很有名望。”又介绍另一人道,“这是鄙人的东家,也姓谢。”

季清菱略有些吃惊,问道:“可是厚斋先生?”

当初她与顾延章在蓟县四处打听,得知此处有两处书院最为知名,一曰清鸣,一号良山,其中教授许多都是当代大儒,而最为出名的便有一位是钱迈,他的学生都叫他厚斋先生。

季清菱心中一动。

钱厚斋!

这可是知名的大儒!

过几年新帝继位,会把这一位不起眼的老头宣召入进京授官,他不参与任何朝堂中的争权夺利,一心做学问,在士林间的声望很高。

更重要的是,他是历史上“顾延章”的伯乐。

正是他发现了顾延章的天赋,特意提醒之下,这才让顾延章的主家重视起他来。

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却听谢掌事抚掌道:“正是。请将书作放出来罢。”

季清菱索性把这事抛在一边,拉着顾延章的袖子,一同上前给两位老人行了个礼,这才将包袱放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

她前世见惯了权臣宿儒,母亲更是礼学大家出身,无论在何处都毫不怯场,一番礼仪做得流畅极了,看得两位老者忍不住暗暗点头。

钱老先生笑着对一旁的谢老道:“这棋就这样摆着,不要弄乱了,明日我们再下。”说着迈步到了八仙桌前,细细看起那四册《困学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