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院长办公室，沃琳路过人事科的时候，本能地扭头往里面看，恰巧费娜丽正朝她冲过来。
费娜丽挽着她的胳膊把她给拽了进去：“沃琳姐，好久没见面了，咱们聊聊呗。”
“聊啥，一看你就是想八卦。”沃琳拍了一下费娜丽的脑门。
“嘿嘿嘿，”费娜丽笑得乖巧，“沃琳姐，刚才李院长找你啥事？”
“问我B超机说明书进展的怎么样了呗，妇产科急着用B超机呢。”沃琳逗费娜丽。
她刚才贴在走廊墙根上翻译说明书，后来李宗荣又弄了那么大动静，估计办公区这会儿都知道她翻译B超机说明书的事了。
“沃琳姐，你就不要糊弄我了嘛，”费娜丽撒娇，“只为了这个事，李院长不用专门找你去他办公室谈话，肯定还有别的事，你就告诉我嘛！”
她这一撒娇，倒是引起沃琳的好奇：“你怎么对这事这么关心，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我哪有什么企图，就是好奇，”费娜丽摇晃着沃琳的胳膊发嗲，“沃琳姐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要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去的地方，我绝对守口如瓶。”
“那我也不能白告诉你，除非你有什么消息可以和我交换的。”沃琳故意吊费娜丽的胃口。
“可以交换的？”费娜丽歪着脑袋想了想，和沃琳咬耳朵，“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传言，说是上面会有大变动，李院长可能会代替秦院长的位置，秦院长退居二线，最近秦院长的脾气大得很，吓得我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传言吧。”
沃琳撇嘴：“这算什么交换条件，干部更替是常事，秦院长年纪大了，早晚会退，李院长离退休年龄还有几年呢，升任院长也没什么奇怪的。”
“哎呀，不是这么回事，”费娜丽小声对沃琳嘀咕，“秦院长这不是还没退呢吗，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李院长已经开始总揽大权，不只管业务，什么事都开始管了。”
“不懂。”沃琳晃悠脑袋。
她在人事科帮忙的时候，只知道医院有四个院长，秦院长是正院长，李院长是业务院长，另外两个副院长，一个是后勤院长，一个她只闻其名没见过面，据说一直坚持在临床一线。
至于这几位院长的具体权利范围，她只听说过大概，从没有仔细研究过。
“哎呀，关键时刻你怎么能掉链子呢，”费娜丽怒其不争，“咱们医院不是要搞改革吗，据说会有大的变动，不管是人事方面，还是技术层面，经济上据说也会大地震，李院长现在频繁找人谈话，这以前都是秦院长的事，现在李院长管起来了，你难道就联想不到什么吗？”
联想什么，自己刚毕业半年多，连初级职称都没有，只是个员级，联想的再多有什么用，目前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多学技术，多学技术，还是多学技术。
“沃琳姐，李院长是不是找你谈话，让你做技术骨干什么的？”费娜丽满脸娇憨。
沃琳哭笑不得：“小丫头，你倒是联想丰富，你在人事科时间也不短了吧，应该知道技术骨干都得是中级以上职称，李院长让我做技术骨干，你做梦呢吧。”
费娜丽不服：“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科是新成立科室，新事物以新方法对待，高阳都已经被李院长约谈过了，等咱们科成立，高阳就负责对外洽谈和开拓业务。”
“嗯，这个饼画得够大。”沃琳调侃。
“哎呀，沃琳姐，说了半天，李院长找你到底啥事嘛？”费娜丽继续撒娇，“我都告诉过你秘密了，你也该告诉我了吧，你比我大，可不能糊弄我呀。”
“告诉你也行，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沃琳继续忽悠费娜丽，“你刚才说的是李院长约谈高阳，没有说李院长有没有约谈你，你问我的事，总得表示诚意，把你的事告诉我吧。”
费娜丽噘嘴：“李院长没有约谈过我，估计是认定我没啥特殊用处吧。”
“李院长确实约谈了我，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和技术骨干一点边都不占，而是鼓励我加班干活，承诺会给我加班费。”沃琳不知该不该告诉费娜丽实情，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真的只说了这个？”费娜丽不相信。
“真的只说了这个！”沃琳信誓旦旦。
费娜丽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李院长找你有什么好事，我也能跟着你沾点光呢。”
“呵呵，小丫头整天都想些什么呢你，”沃琳好笑，安慰费娜丽，“想多了也没用，不如多用心打听打听，看咱们科什么时候有眉目，早点结束咱们的流浪生活。”
维修组这一重组，她倒是没有再过黑白颠倒的日子，可也再没有过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滋味。
并不是有人强迫她按时上下班，也不是因宿舍人多吵闹得睡不着，是她总有种自己被遗忘的焦虑。
白天还好，她尽量给自己找事做，不让自己多想，晚上就比较难熬了，一个人呆在宿舍，很容易走神，有时睡到半夜突然就惊醒了，瞪着黑暗里的天花板，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说起这个，费娜丽情绪也不是很高：“我问过裴科了，裴科说咱们科下半年就会有眉目。”
表面上她在办公区混得风生水起，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没着没落的，毕竟她只是在办公区临时帮忙，有些事大家都避着她，有些事虽然她也有参与，可给她的感觉，明显大家都当她是局外人，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有眉目是好事，你别多想，安心在这儿呆着，李院长安排了我加班，我得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做完，否则加班费就泡汤了。”沃琳安慰过费娜丽，而后告辞。
回到维修组，看到秀才坐在电脑前发呆，沃琳问秀才怎么了。
“累。”秀才甩了甩双手。
他的程序框架已经基本完成，现在要做的事是修改和完善。
秀才把电脑让给沃琳：“你的程序修改的不错，我帮你润色过了，输进去吧。”
“没时间弄程序的事了，”沃琳苦笑，“我得把手头上的资料赶紧翻译完，李院长又有新的任务交给我。”
“我翻译，你输程序。”秀才拿过B超机说明书，低头就开始在上面写。
沃琳看着秀才那流畅的书写动作，似乎根本不用思考，她惊讶：“你英语这么厉害？”
秀才抬头，龇着一嘴白牙傻笑：“我比你早两年来维修组，我的学校也比你的学校厉害，我可是毕业于名校哦。”
他脸上的酒糟疙瘩，因减少喝酒量而日渐消减，五官也不再像之前嗜酒时那么令人不忍直视，此时的笑容依然有点傻，却也带有生动感，沃琳一时看得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