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偏爱梨花,在自己的院子前后载满了梨树,经过数年悉心照料,已经长得枝繁叶茂。

如今正是梨花开的时候,满院都笼罩在雪白的梨花之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若兰来的时候,芷仙正在树下吟诵陆游的诗:“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是年华……”

她刚念了两句,觉察到院外来人,听脚步声便知道是若兰,赶忙到房去取昨天做的梨花云片糕,转回来时,若兰正好进门,她在树下的石桌上招呼好友,看她的脸色很是不好,神情也有些憔悴,惨白惨白的:“那施龙姑和凌云凤又欺负你了?”

若兰坐下,拿起一片云片糕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咀嚼:“也谈不上欺负,她们就是看我不顺眼,每一见到我气就不顺,非得说上几句,痛快痛快嘴不可,要不然连着几天都要气得胸口疼,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吧,我们两看相厌,只互相不见面便好。”

芷仙料想那施龙姑和凌云凤给若兰气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平时那些挖苦讽刺的都经受得惯了,若只是这样,也不会把若兰气成这样,只不过既然若兰不说,她也不再细问,只说些这几天黄河发水的事情:“黄河年年发水,岳师叔说是两岸百姓乱砍属木,惊动鬼神,非但山神、树神、花神诸般精灵全都无家可归,更间接害死了森林里的许多生灵,自招祸患,自尝苦果,黄河水底已经另成一条沙河,九曲回环,弯劫淤积,其中戾气又助长了许多恶蛟、厉鬼,门里的几位师兄出门数月,斩杀恶蛟,栽种仙林,安度鬼神,听师父说,再过几天就要回山了。”

若兰闷闷地道:“如今你们五台派在修外功,纯阳派在合炼丹药,崂山派在东海炼宝,泰山派二位师叔又接引了三个同胞姊弟入门,听说根骨甚好,嵩山派也在扩建仙府,唯独我们恒山派,两位长辈都在闭关,雷师兄和米师姊也在闭关,就剩下施龙姑和凌云凤两个称王称霸,上蹿下跳,昨日左师弟传回求救飞针,她俩也没个主意。”

芷仙惊道:“左师弟传回飞针求救了?可说了是什么原因?”

若兰道:“那针是从闽浙交界飞回来的,传回来的信息也不多,只说是采到一株成了形的王母草,被武夷山的两个妖人夺去,又要收他们的魂魄祭炼妖幡,目前被困在一个山洞之中。”

“这还得了!”芷仙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下,“雷师兄他们没有说法吗?”

“雷师兄跟米师姊也都和师父他们一样,在后山寻了洞穴闭关,外面以法术封禁,外人难已进入,又怕强行开关惊扰了他们静修。山中大小事务全由施龙姑和凌云凤做主,那施龙姑以恒山派未来的第二代掌教自居,他说左师弟他们都是当年恒山三凶留下来的余孽,本来当日就该让他们形神俱灭的,只是掌门师伯慈悲,才留下了他们,收做记名弟子,就是用来跑腿效力的,没得因为他们反倒要耽误了主人修行,王母草若要还在手里方好,又已经被敌人夺去,能不能回来,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萧师弟和崔师妹谨言慎行,平时不敢多说半句,这时自然也不会出头。”

裘芷仙气得把石桌边沿捏出两个纤细的指印:“此事关乎三位师弟性命,决不可袖手,你跟我去黄极宫见我师父,看她老人家如何定夺!”

两人来见许飞娘,许飞娘一直在炼那天魔诛仙剑,在大门口就让水火童子拦了下来,裘芷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让水火童子进去通报,不多时童子捧着一个玉匣出来道:“师父刚才为此事卜了一卦,困住左心三人的妖人,是武夷山的黎成和黎绍,以他们两个的道行,不值得师父亲自出手,让二位姊姊下山去走一趟,这玉匣里是师父的两件宝物,让我拿给你们,说是会有大用。”

玉匣里面装着两叠仙衣,水火童子介绍:“仙衣名为天孙锦,可避水火刀兵,给二位姊姊每人一件。师父说二位姊姊此行颇多波折,虽然说那两个妖人不足为虑,但还会遇上其他枝节,这仙衣可保二位姊姊平安归来。”

那仙衣看上去轻如烟纱,一口真气喷上去,自动化成一片白色光气附在人的身上,衬着芷仙原来的白衣,凭添了一层淡淡的朦胧烟雾,白种泛着浅浅的青光。若兰也穿上自己那件,却是一片紫气,附在她的黑衣表面,显得高贵庄严。

二人在宫外拜谢了许飞娘,然后双双下山,赶往闽浙交界。

却说他们两个才下山不久,罗鹭因治水已经接近尾声,他奉命在黄河北岸种树,并重建土地神庙安顿鬼神,并在人间显示神迹,告诫当地百姓,此林为仙人所植,不许随意砍伐,若要砍伐必要经过土地山神同意,否则必遭天罚。

因有陕西黄龙山猿长老手下许多仙猿帮忙,他完功最早,便先行回山。

到了山上,他拿着猿长老送的两只蟠桃来找梨花院找芷仙,二人从小定下娃娃亲,又确实有夫妻之缘,虽然说俱都有攀仙业之心,但也没有故作冷漠,而是断欲留情,平素相互扶持照顾,有什么好事也为对方想着,罗鹭身上的玉佩荷包,锦囊绳结,俱是出自芷仙之手,而芷仙院中的梨树青藤,兰芷假山也都是罗鹭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