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柔颓废地靠在软榻上,目光虚浮在空中,不知定格在何处,棱墨离去那天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柔儿,为师的修为已经压制太久,再不飞升恐怕不利于日后的修行,为师先上去探探路,等你飞升之后为师才能更好的照顾你。”

她哭泣着再一次挽留,“师尊,你不要柔儿了吗?难道你之前对柔儿的好全是骗人的?”

棱墨低低地叹气,“柔儿,莫说这些让师尊为难的话,说到骗人,你有对师尊坦诚相待吗?你的来历、以及你为何会对林森产生心魔的原因,这些你全都说了实话吗?为师心中着实难过,难懂你还不信任为师吗?希望为师不在你也能好好修炼,早日飞升与为师相聚。“他说完就甩开她的手,在太衡宗万人瞩目之下,沐浴着金色的传送之光,丢下她一个人去了更广阔的世界。

简柔自嘲一笑,这一百年来她也渐渐想清楚了,这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爱她,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道侣,对她的态度永远都是模棱两可。他从来都是这样,自己想抛弃她,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明明他自己也不喜欢林森,却说是因她厌而厌;他自己要用林森代替她交给白雷,到最后却说是为了她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他的脸上写满了内疚与难过,“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渡之,未和他商量就把他的弟子给了白雷……”可笑她当时傻乎乎的满心欢喜,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其实是在乎极了她,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会在她提出举行双修大典时推三阻四了,他对她的宠溺与纵容,只不过是因为她所想所做的正好与他的目的不想违背罢了。

简柔尖尖的指甲刺入肉里,棱墨已经成了她的心魔,她恨不得杀了他,可这个该死的骗子已经飞升了,她根本杀不了他,杀不了他她就被困心魔无法进阶,无法进阶就不能杀他……这已经成了一个死循环。

沉浸在思绪中的简柔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惊慌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据她所知,这熟悉的纯阳之气只有一个人有,可是那人不是死了吗?为何她的洞府里还会出现她的气息?!

简柔发了疯似的把洞府里的角落都翻了个遍,但就是找不到那股气息的来源,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她脸色惨白,打开禁制冲出了洞府。

她刚刚走出门口,就被一只埋伏已久的大金手给抓住了。

一个陌生的男修走到她面前,但他一开口,却是一个熟悉的女声。“简柔,还是应该叫你何善呢?”

简柔心中惊疑不定,疑问越聚越多,她想问林森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她想问林森为什么没有死,可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关于棱墨的问题。“是你!是你告诉师尊我的来历,你告诉师尊我骗了他,所以他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她吼出这些话时已泪流满面。

林森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棱墨知道了你的来历?”她突然一顿,用阳气包裹在手上往后背一摸,触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针。针刺不进她的皮肤,但上面的毒药已经把她的衣服腐蚀出了一片细密的洞。

林森身上的阳气一震,那片针就全掉到了地上。她平静地看着简柔,“没用的,早在多年前,我们之间就已经决出了胜负。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的。”她说话的功夫,大金手已经空出大拇指和食指,伸向了简柔纤细的小脖子。

简柔哭着叫喊:“这不公平!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再比一次!你偷袭我算什么!”

林森却不说话,她有些奇怪地看向简柔。明明就是他们,教会她,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她因她而穿越到这个异世,她在芦苇荡遭到她的暗算,她代替她被白雷带走,当时可有人想过,这对她林森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这时一座小塔突然从简柔的洞府飞出,它迅速变大,塔门发出一阵光芒,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要把林森往里吸。林森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脚上,她脚下的石板全被震碎了。她没心思去理会那座小塔,只是心无旁骛地操控着大金手,这种时候,只有速战速决才是最好。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用力,简柔的脖子就断了,无人操控的小塔掉到了地上。

简柔的心中最后浮现的,还是棱墨的脸,也不知她临死前最恨最怨的是林森还是棱墨,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林森面目表情地把大金手沾上的泪水和鼻涕用涤尘术洗干净,最后再用神识检查了一遍简柔的尸体后,便快速地离开了太衡宗。

“当——当——“一阵急切的钟声在太衡宗内响起,紧接着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太衡峰上射出,在宗门上方不停盘旋着。

最高门禁?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各山门的守门弟子虽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关闭了山门,并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护山大阵。

谷厘真人面色铁青地看了眼简柔的尸体,对下方跪着的弟子道:“事情的经过你再对渡之真人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