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一,纷纷扬扬飘了几天的雪花终于停了,虽然冷,但却是个晴好的天气。

这一天也正是子衿禁足期满之日,暖秀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仿佛也一下子活了起来,做起活计似乎手脚也轻快了许多。

一大早晨子衿洗漱完毕后,随喜便满脸笑意地捧过一套桃红色带羽毛镶边的冬衣过来,在子衿面前摊开衣服说道:“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娘娘禁足期间不但圣宠不绝,今儿更是禁足日期已满,穿上这套喜庆的衣服去请安,真是应景得很哪!”

一旁正给子衿梳头的水漾怔了怔,却是没说话。

子衿自镜中在那衣服上扫了一眼,柳眉便蹙了起来:“皇后娘娘正在病着,虽然上面没有发下话来有什么禁忌,但是穿这样鲜艳的衣服过去请安,实在是太显眼了。若是哪个有心的以此来说我对皇后不敬可该如何。”她摇了摇头,重重说道:“这衣服不妥!”

随喜一时语塞,捧着衣服愣在了那里,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娘娘就穿这套吧!”一旁的如意说着,捧过一套如意肩淡紫冬装,通身的素雅,只衣襟和袖口绣了星星点点的素白小花,看起来既不浮夸又极为雅致。

子衿满意地点点头:“成,就这套吧!”

随喜脸上一僵,不动声色地将桃红衣服放回原处,却是在众人不发觉的时候狠狠地剜了如意一眼。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子衿便带着水漾和随喜出了暖秀宫。

整整七日没有离开宫门半步,虽然白日里有几个宫人陪着,绣绣花,吃吃茶,心情不错时也捧着琴弹上一曲,多多少少的也就填了一些寂寞。到了晚上夜未央更是夜夜过来拥她入眠,那些个夜晚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虽然外面风急雪飘,但室内永远阳春三月。

虽然是禁足,但日子可谓过得安静怡然。

事隔几日再见宫外的世界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偌大的皇宫,数不清的屋宇,皆被层层白雪所覆盖,遥遥一望,白茫茫,亮闪闪,仿佛身在童话世界一般清澈美好。

向前走了几步,长街上依旧有清扫积雪的宫人,见她们走过来均退至一边行礼让路。缓步走在清过积雪的青石花砖上,两旁的堆雪映着红墙碧瓦,阳光直射在雪上,越发觉得雪光炫目,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走了一阵,快到鸿福宫门前时,却见楮金雅迎面而来,她也没有坐辇轿,一件银色刺花带亮狐毛领的拖地斗篷将她的身子紧紧包住,越发显得身材高挑且圆润。她见子衿迎面而来,脸上微微挂了笑。

子衿携了宫人上前福礼:“雅嫔娘娘安好!”

楮金雅上前扶了她一把,脸带关切之色:“这七天总算熬过去了,你看这天都放晴了呢!”顿了顿又道:“在留芳宫时你可是称我为姐姐的,怎么现在倒显生份了?”

“是!雅嫔姐姐。”子衿笑笑继续说道:“姐姐是刚从老佛爷的宫中请安出来吗?”

“去是去了,但被青姿姑姑迎了出来,说是老佛爷身子不舒坦,在塌上歇着呢,请安的都免了。听说老佛爷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天一冷儿周身的关节就都疼得厉害呢!”

子衿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老佛爷在早些年间是怎么过来的,但也想得到定得受了许多苦楚的。”

“是啊!定是不容易的就对了。”楮金雅叹了叹牵起她的手:“子衿妹妹,你这趟也算白跑了,不用去老佛爷那请安了,我们还是一同去太后宫中吧!”

“是,姐姐。”子衿就那么任由她牵着,一同向永寿宫走去。期间子衿侧目瞧着楮金雅,肤色润白,笑面如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光彩照人。子衿默默思索: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吧!

思至于此,一同在留芳宫相处的数日便在眼前浮现,刹那间眼中便多了几分黯然,她转头看着楮金雅,缓缓道:“姐姐,若是当日习秋妹妹没有发生意外,恐怕今日牵手而行的就要多一个人了。”

楮金雅嘴角微抿,拍了拍她的手背:“习秋妹妹终是福薄,有时候想想真是百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命?”子衿握紧拳头,没有再说下去。须臾,二人便牵手来到了永寿宫门口,却见宫门口已经有几个妃嫔迎风而立的等候着,却不知为何并未进去请安。

妃嫔之间互相行了礼,皆站在一侧默默等候,没有人再发声。唯有恬昭仪咧嘴一笑,对子衿说道:“哟!几日不见暖昭仪似乎气色更胜从前了,一连十几日圣宠不绝……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