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轻车熟路的登上了九级殿阶,行至门前对着守候在此的黑衣内侍拱手言道:“本官王安石,求见官家,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王安石本就是宣武殿的常客,那黑衣内侍倒也见怪不怪,他颔首一笑,拂尘一扬尖声言道:“请王相公稍等,咱家这就进去禀告官家。”言罢,转身进入了宫殿之内。

王安石也不着急,负手站在台阶上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心内斟酌着待会觐见的言辞。

很快,黑衣内侍就一溜碎步的小步走出,笑道:“王相公,官家有请。”

王安石轻轻颔首,衣袖一甩大步走入宫殿,行至殿中便对着北面御座深深一躬,亢声言道:“臣尚书令王安石,见过官家。”

北面御座上传来一个平稳厚重的男子嗓音:“恩师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很快,便有小内侍搬来了一张绣墩,请王安石落座。

王安石拱手致谢,落座在了绣墩之上,目光也看向了高坐在御座上的大齐天子陈宏。

陈宏年过三十,正是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中年时期。

他头戴一顶纱罗直脚幞头,身穿绣有龙纹的赭黄色圆领袍服,腰系玉装红束带,脚蹬黑色翘头履,相貌英伟,脸膛刚正,眼睛很细很长,为陈氏独有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嘴角厚阔,颌下短须,威武中透出刚毅英健与从容镇静。

见到恩师王安石,陈宏脸上泛出了几丝笑意,也没有率先开口言及正事,笑盈盈的言道:“想来恩师还没有晚膳吧?要不就留在这里与朕一道用膳如何?”

王安石心知今日商议内容只怕耗时颇久,当下也不推辞,拱手言道:“多谢官家赏赐,臣自当奉命。”

陈宏颔首一笑,吩咐内侍捧来了晚汤。

王安石有些奇怪天子晚膳为何竟会变得如此简单,但此刻不便多问,只得压下心头疑惑慢慢喝下晚汤,顿觉周身上下冒出微微细汗。

然而陈宏却是有些食不甘味,他放下玉碗轻叹一声,言道:“朕每每想到江南道灾民尚未得到较为妥善安置,许多百姓忍饥挨饿的时候,便食不甘味,故此一再缩减内廷用度,晚膳也改作了晚汤,希望能够多多节约钱财,以便赈灾。”

王安石恍然大悟,真心实意的赞叹道:“官家心系灾民,仁爱无双,真乃朝廷之福,社稷之福啊,其实不瞒官家,今日老臣求见,便是为灾民安置一事而来的。”

闻言,陈宏勉力一笑,颔首言道:“不知恩师有何高见,朕自当聆听。”

话虽如此,然陈宏心内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盖因朝廷已经多次举行朝议,专门商量江南道灾民安置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