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觉得折昭说得很对,但崔文卿还是不愿意去,顾左右而言其他,打着马虎眼的说道:“这事……容我在想一想,也用不着那么急,不如等几天再说。”

“不行!”折昭干脆利落的一句,显然是准备今天就议定此事,不依不饶的言道,“目前夏季已过快至秋月,离科举殿试只有半年的时间,岂能拖延?恩师此信之所以以驿站快马送达,相信也是出于此点考虑,故而夫君你须得立即作出决定。”

见到她没有放过自己,等待答复的态度,崔文卿把心一横,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不去!”

折昭俏脸神色止不住的失望,淡淡问道:“为什么?”

崔文卿轻叹一声言道:“就目前而言,我没有参加科举的想法,还请娘子你谅解,此事以后再说。”

闻言,折昭苦涩的笑了笑,轻叹言道:“夫君,我也知道你现在无意于功名,就目前折家而言,雄镇北国,地位显赫,也确实不需要你去考取功名,作个芝麻小官来维系家业,但是……”

说到这里,折昭的嗓音止不住有些低沉,原本眉宇间刚毅之色渐渐化作了一片柔意:“我折昭是一个女子,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我坚强果决,不肯服输,带领振武军镇守一方,取得许多胜绩,但我始终是一个女子,我远远没有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坚强,在我觉得苦,觉得累,觉得委屈的时候,我也想寻得一个既温暖又结实的肩膀,让我依靠一下,即便那个肩头现在还非常柔弱,不足为我扛下那沉沉的压力,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成长起来,而我折昭……”说到这里,忍不住憧憬的笑了,“便可以躲在他的庇护之下,做一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女人。”

轻轻的话语响彻在崔文卿的耳边,回荡在他的心里,使得他恰如被沉雷击中了头顶,登时就愣怔住了。

很多人在初见折昭的时候,便会感觉此乃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都督,巾帼不让须眉,娥眉不逊丈夫,远远强过了世间男儿。

但孰不知,折昭始终只是一个未及双十的妙龄少女,因为迫不得已,才在父兄皆亡的情况下接过了振武军的大旗。

四年来,她以一个女子的纤弱之身在外抵御西夏辽国铁骑入侵,外内抵御着折惟本的满腹野心。

一步步走来,遇到过多少的困难险阻,受到过多少的痛苦折磨,她所承担的责任,感受的压力,真是太大太大了。

然即便如此,折昭从来都没有叫苦叫累,即便在面对折惟本的欺压,形势最为危机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放弃,将振武军的军权拱手相让。

只有那日两人在中军大帐外面的山上,折昭罕见的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丝倦意疲态,依靠在他的肩头酣睡良久,及至夜深。

或许也是在那夜,她才真正认同自己,否者今日亲吻的她的时候,等待他的便不会是沉默的纵容,而为狠辣的耳光了。

想到这里,崔文卿心内不禁涌出了一丝爱怜之情。

他可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伟丈夫,岂能躲在女子的羽翼下没羞没臊的苟延残喘?让娘子用她的娇弱身躯,为自己遮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

既然她想要一个温暖而又舒适的肩头依靠,那么就如她心愿便是!

心念及此,崔文卿豪气顿生,慨然言道:“娘子,明日回府替我打点行李,后日我便出发前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