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个时候,崔文卿眼前忽地多了一只胖乎乎的大手,错愕抬头,入目便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胖脸。

“阁下是……”

未等崔文卿话音落点,那胖子已是忙不迭的自我介绍道:“崔同窗,在下名为高能,乃麟州人士,与出身府州的你也算是半个老乡,故而特地前来认识一下。”

一听是麟州人士,崔文卿不禁笑了起来:“麟州与府州相邻,咱们的确是半个老乡啊,对了,还不知道高兄年龄?”

高能笑呵呵的言道:“在下今岁刚刚二十出头,与崔兄一样,也是被地方官府保送至国子监就读的,而目的么,也是为了考取来年科举。”

闻言,崔文卿正想说自己并非是由地方官府报送而来,而是走的关系,然见这胖子一副找到有着许多共同点知音的神情,话到嘴边却又有些不好开口了,只得颔首笑道:“原来如此,对了高兄,咱们广业堂由地方官府保送而来的学子多么?”

高能轻轻一叹,苦笑道:“地方学子成绩再是优秀,想来国子监也不太容易,而那些达官贵族的子弟,不用太过努力便能进入国子监就读,故此现在学堂二十九名学子,连你一共也只得五名贡生,其余全为荫生。”

崔文卿自然懂得贡生,荫生之意,这也是朝廷通俗的叫法。

所谓贡生,便是由地方官府从未中举的生员中按规定名额挑选一些优秀者贡献给皇帝,当然,贡生的数目占据国子监学子的比重是很低的。

而荫生,则是凭借上代余荫取得前来国子监就读的资格,也就是说,若为荫生,那家里面的父辈必定是做大官的。

荫生往往只需要通过一场简单的考试,便能被国子监认可接纳,若是贡生,考试则要难上许多,可谓大浪淘沙。

这名为高能的胖子以荫生进入国子监,不用问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学霸。

作为崔文卿来说,其实他能够进入国子监就读,并非贡生,也并非荫生,而是彻彻底底的关系户。

前段时间国子监诸多官员在进行议定的时候,本就质疑崔文卿入学的资格,不少讲究的老学究更是当场明确提出不能让这样的人物进入国子监。

然当时陈宁陌只是说了一句“是官家让他来的之后”,所有议论自然而然悄然无息了,崔文卿入学之事也就此通过,再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对了,崔同窗,咱们一见如故,有件事不得不事先提醒你一下。”高能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崔文卿笑道:“高兄有话但说无妨便是。”

高能轻叹一声言道:“正因为贡生、荫生入学的差距,以及身份的不同,两者之间一直是矛盾重重,冲突不断,然只可惜我们贡生因为在人数、家世上占据劣势,故而一直备受欺负,崔兄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一定要尽量避免于这些家世权贵的贡生起冲突,免得吃亏。”

崔文卿这才知道原来国子监内居然还有如此派系分化,不禁大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