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面前面露不悦的燕丹和全身毛炸起的猫心中冷笑,呵,竟然还是个能听得懂人话的?不过畜生就是畜生,连他主子的半分本事都没有,这就炸毛了,看看燕丹,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呵,真不愧是燕太子丹呢,才这般年纪就学会给自己带上伪善的面具了。也是他当年见识少才会被这样拙劣的演技骗到,看看他低头时眼中闪过的算计和嘲讽,啧,他这是在从他身上找自尊吗?

嬴政微微垂眸敛去了眼底不加掩饰的讥讽,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身上粗糙的麻布衣,虽然他后来富有四海、一统天下,但是毕竟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他从来不是吃不得苦的人。

是的,他并不是燕丹口中的阿正,他是嬴政,来自数十年后的嬴政。他虽未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但是衰老的恐惧促使他下令派徐福东渡寻觅长生不老之术,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破落的屋檐时他就知道他应该已经死了,死在东巡的道路上了。那种死亡逼近的无力感令他再重新睁开眼的两天中都神情恍惚,不过幸而在这里也没几个人关心他的异状。至于赵姬……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当初他对她尚有一分濡慕,如今再次见到那个根本毫不关心他的□□,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半分怜悯。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到他尚在邯郸为质时,但是重来一次他自然可以做的更好,而那些曾经胆敢背叛他的人这次他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赵姬她若是乖乖地做她的王太后他自然会网开一面将她视若无物,但她若是胆敢再来那么一出……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而嬴政没有想到的是他来了两日,赵姬日日闷在屋中悲春伤秋他一直未能得见,反倒是在他醒来的第三日一个他已经快要忘了的人却来找他了,那就是——燕太子丹。对于燕丹嬴政的感情也是很复杂的,当年邯郸为质燕丹与他同命相怜,二人得以以好友相交,后来归国缘分也就淡了,但他心中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个红衣少年,可他不曾想他等到的不是曾经的友人而是刺秦的荆轲。

嬴政本来还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面对现在的燕丹,但是当他没用多久便看清了燕丹眼底的不屑时,什么幼时情谊都成了笑话,这燕丹根本就没将他当做过朋友!要是说嬴政会为此感到悲伤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嬴政心中唯一燃烧的只有怒火。从他挥师扫荡六合起他就没有朋友,自然不会为此感到伤怀,但是还从来没有人胆敢那么欺瞒戏弄于他,这令嬴政感到十分愤怒。

不过就算心中再怎么愤怒嬴政也知道,身为燕太子的燕丹在这邯郸城中的地位多少也比他这个仅仅是个公子的赵政强得多,暂时与他交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故而在燕丹来找他出去游玩时嬴政并没有一口回绝。

不过……嬴政望着自己裤腿上扒着的白团子一时陷入了沉思,他到底是把它踹开呢踹开呢还是踹开呢?

虽然经时日久但是嬴政可以肯定,他上辈子绝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燕丹也绝没有在他眼前演过这么一出,所以说……不是他故意安排的?嬴政迅速扫过燕丹眼底毫不作伪的惊讶与一闪而逝的厌恶,嬴政心底立刻有了答案。所以是因为他重生才会出现这么一出过去没有发生过的事吗?

嬴政微微低头,终于肯细细打量起腿上那团被尘土、稻草和它身上的血迹沾得脏兮兮的猫,纤弱瘦小的身量显然还只是一只小奶猫,身上斑驳的血迹看不出是怎么弄出来的,品种也看不太出,不过显然不是随处可见的野猫,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那双金蓝异色异瞳,正如他的重瞳一样这都是异象,不过这样的异象出现在一只猫身上……那就很可能会被视作妖孽了。嬴政看着裤腿上挂着的小奶猫,不满的轻啧一声,真是麻烦,这种异象,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真是可悲呢。

不过……嬴政终于肯屈尊降贵将扒在腿上的肖涯提溜起来抱进了怀里,罢了,看在他刚刚挠了一把那个碍眼的燕丹却死死地扒着他的份上,他且就勉勉强强养这个弱的可怜的小家伙两日吧。就算奖励他还算有两分眼力吧。嬴政脸上虽然不露声色,但是心底还是对于这只捡来的小猫打了燕丹的脸选了他的行为有两分赞赏的。他可是始皇帝,天下奇珍皆归于他手不才是应该的吗?

嬴政勉为其难地抱起了这个拖油瓶,脸上的脸色却仍是一片黑沉。燕丹捂着手上被抓出来三道血痕勉强地笑道:“哈哈,看来它很喜欢阿正啊,真是可惜呢,丹还想养在身边呢,不过既然他喜欢阿正那就麻烦阿正先代为照顾一段时间了。丹知道阿正不喜欢这些畜生,不过看在它身上有伤未愈的份上阿正就代我照顾它一下吧。”

燕丹虽然这么说着,看上去仿佛是个热爱小动物的温柔少年,但是嬴政又怎么会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嬴政心中微哂,罢了,毕竟它是为了他得罪燕丹的,他的所有物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嬴政一转手将手中的小团子塞进了怀里,也不在乎会不会弄痛它身上的伤口,一脸不耐烦地道:“罢了,朕就先养两天吧。过两天伤好了估计也就自己跑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乐意往家里捡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燕丹笑意盈盈道:“我就知道阿正心地最好了。”言语间却是避重就轻根本不去理会嬴政的问题。嬴政心中冷笑,这燕丹还真是会装,若是这畜生敢伤了他他早就把它剥了皮扔出去了,不过燕丹显然也是没安好心,他会不知道他那秦质子府若不是有吕不韦不时打点他早就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了,又哪里有东西喂给一个畜生,而且他表现得那么不情愿,显然带回去就不知道把它丢到哪里去了,燕丹肯把它交给自己显然就是打着他把它带回去就扔墙角把它饿死的主意。啧,也不知道当初他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竟没看出这人的蛇蝎心肠。

嬴政一边在心底哂笑自己当年的天真一边装作开心地跟着燕丹到处游玩起来。而刚刚被系统的恶意糊了一脸,又被始皇帝的嫌弃气到炸毛的肖涯也就着这种不舒服的姿势蜷在嬴政怀里沉沉睡去,嗯,他的伤还没好需要多休息。什么?刚刚抱小腿的猫是谁?不存在的,反正不是他。

肖涯再次醒来是被嬴政毫不怜惜地把他扔到案上的粗暴给震醒的。肖涯刚睁开眼就看到嬴政从一脸少年意气地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古井无波的面瘫脸,惊悚得他毛都炸起来了,喵喵喵?!嬴政大大你是那么喜怒无常的吗?怪不得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原来那么小的始皇帝就开始难伺候了吗?

肖涯突然想起他刚刚似乎为了跟嬴政而不是跟燕丹走扒住了嬴政的裤子……肖涯低头看了一眼嬴政裤腿上被挠了一条道子的裂痕,肖涯顿觉前途无亮,mmp他撕了大佬的裤子,大佬不会把他做成猫肉火锅吧?

嬴政看着案上不知何时呈上来已经冷得发硬的一小块胡饼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被他揣回来的小家伙身上。感受到嬴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实际上心里已经慌得一匹的肖涯瞬间抬起了脑袋:“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