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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看了看段承宇, 世子明显是不想再多说,他万分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书信, 又看了看反应古怪的世子, 只得道了声“是”, 盖熄屋里的烛火,拿着信退了出去。

季泽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传来卧房门被关上的“吱呀”声, 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段承宇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望着房梁上从窗内照进的一束夜光。

他与钟情相识在越王四子的百岁宴上, 当时宴会上人多嘈杂, 人人忙于攀交,就连那些素日里明争暗斗的, 都能对彼此摆上一副笑脸,他不愿留在宴会上虚与委蛇, 便在越王府里闲逛, 遇上了同样躲避的钟情。

钟情眉宇间隐有愁意,说起来, 才知是她爹, 跟她说等她过了十四,就会将她嫁给越王做侧妃, 越王如今已有四子, 府内妻妾良多, 她并不愿来,可又无法违拗父命,一时感伤。

这世上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人太多,他段承宇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于是便与钟情交了心,一来二去,彼此属意。

其实现在想来,当初他所谓的不能左右命运,不过是年少无知,吃饱了撑的,若非后来襄王府败落,他又怎知自己曾经所拥有的一切多么难得。

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生活安逸,无病呻.吟的世子罢了。

那样的一个他,又如何能理解,当初云依斐失去父亲后寄宿在王府的心情?她分明心中抑郁,却还要在府里忍受自己的冷眼。

他记得,有次他不解于云依斐为何待他好,便问了,那时云依斐说:“你是父亲走后,我所能寄予未来最亲近的人。”

她将他视为爱人、亲人,以至于后来刀山火海都无怨无悔的跟着他。

越王登基后,钟丞相还是丞相,他属意多年的钟情,进宫做了淑妃,而本可以成为皇妃的云依斐,却为了他甘愿流亡。

他对钟情的感情,在钟情进宫后,消磨在恨意与妒忌中,本该好好对待云依斐的他,却又执迷于权势,一心想夺皇位。

现如今回想起来,钟丞相杀了已是皇帝的越王后,叫他去承袭皇位,无非是想招安一个反王,再借机会除掉他,如此这般,钟丞相不费吹灰之力,便连根拔掉了两方势力。

又将云依斐送去一直与他们为敌的燕联姻,约莫是想用燕困住云依斐,叫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钟丞相利用了他的恨意,利用了他想要皇位的执念。倘若他,有半点年少时对权势的淡泊,都不会导致那般惨烈的结局。

他的前半生,似乎一直活在一次次辜负中,先是辜负父王对他的一番苦心,后来又辜负云依斐对他的一片赤诚,以及跟着他建立北周的文官武将,百姓城民。

“荒唐……”黑暗中,段承宇一声嗤笑,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了软枕上,化作一滩水渍。

若是这一次顺利救下云将军,云依斐大抵不会再来王府,那么,待自己腿伤好后,就去朔州找她。

现在的她,大抵也是十年前的她。段承宇心中隐隐有些庆幸。

那把被她扔在贺兰山口的弯刀,复又出现在眼前,段承宇心间一阵抽痛。幸而现在的她,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否则,即便她活着,怕是也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若是她还如从前那般,会爱上自己,那他一定好好待她,将十年来所有欠下她的,加倍的还给她。

段承宇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侧身睡去。

夜已深,如倒勾一般的残月悬在西方夜空的尽头,满天繁星宛如坠在玄色幕布上的珍珠,铺天盖地的罩在头顶上。

雁鸣关外广阔的草原上,驻扎着一支军队,一堆堆篝火在营地里泛着灼灼光芒,隐可见三两士兵,手持长.枪,井然有素地在营地里巡逻。写着周朝字样的旌旗,在营地四周,印着若有如无的火光,于夜风中来回飘荡。

云依斐和纯熙二人,发髻如男子般挽起,身着戎装,趴在不远处的山丘上,只露出半个头在外头。

身后的小山坑里,搭着一顶小帐篷,她们骑来的两匹马,被拴在帐篷旁边,正吃着树根下的青草。

云依斐目光炯炯地盯着营地,夜里的凉风浮动她的鬓边碎发,纯熙在她的侧脸上,瞧出一丝不同于往日的英气之美来,再兼一席戎装,倒像个生得秀气的少年郎。

看了一会儿,纯熙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小姐,咱们怎么保护将军?就一直这么远远跟着吗?”

云依斐目光依旧看着不远处的营地:“爹出征身边会有骑兵,随后才是步兵,骑兵很难混进去,咱们得想法子混进步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