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想跟谁。”赵啸天白了周芮一眼,继续往前走,前面远远的有一些晦暗不明的火光,许是有村落和人家。

周芮虽然不情愿,可是也不得不跟上,毕竟现在跑回城里只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成为钟厚骁分神的筹码。

再说了,虽然说是孤男寡女,也不一定非得睡到一起不是。

想到这里,周芮也有些释然,举步跟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村庄真的很小,约莫不超过十户人家,一眼就能从村东头看到村西头。

赵啸天走到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前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里面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

“谁呀?”

“老乡,我们是北方来投奔亲戚的,天色已晚,城门关了,我们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方便。”赵啸天也算是个能耐人,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周芮从低矮的墙头上看到一个汉子披衣走了出来,身后还探出来一个脑袋。

两人约莫是两口子,汉子打开了门,上下看了一眼赵啸天和周芮,依旧有些不太放心,警惕的问道:“二位从哪儿来?”

“河北,今年收成不好,我跟我妹妹就来上海投奔我家亲戚,今儿个我家妹子贪玩,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这才误了进城的时辰。”

“这位就是妹子?”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芮,明显的不信。周芮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躲到赵啸天的身后。赵啸天连忙上前一步,隔开这汉子目光。

“大哥,这是我家妹子,自小是个哑巴,被欺负惯了,胆子有点小。”

周芮一口吴侬软语,一开口准得露馅,所以赵啸天特意把她说成了一个哑巴,也好解释两人口音不一样的问题。

当然,只是几句话的光景,周芮就明白了过来,更加胆怯的看着面前的汉子。

“我家没有多余的床铺,还劳烦二位去别家看看吧。”汉子依旧不放心,想了想,拒绝了两人的投宿。两人也不强求,赵啸天客客气气的道了谢转身要走,却听见后面一个妇人招呼她们。

“当家的,这黑天半夜的,你让他们上哪儿找投诉的去。咱家虽说没什么大房子,好歹还有两个小床能睡人,倒腾一下也能住。”

那汉子的媳妇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块布巾包住头发,显然是北方妇人的打扮。周芮看了一眼也明白了过来,想必这二位应该也是逃荒过来的,所以才比寻常人多几分戒心。

汉子也不是非得要把人撵走,见赵啸天不强求的时候就已经信了二人,妇人开口,他也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两人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兄台了。”赵啸天道了谢,带着周芮进去。

两人还没吃晚饭,妇人张罗着给两人做了两碗面,两人呼噜呼噜吃了,又问了两人的关系,重新分了床铺睡了下去。

周芮和妇人睡一张大床在大屋,妇人念着周芮是个女孩子,还没出门,连自己孩子都让自己相公搂着睡了,宽大的床上,只有皂角的香味儿,分外的安心。

“大妹子是个哑巴?那可能听懂我说什么?”妇人好像对周芮有些好奇,见她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忍不住的开了话匣子。

周芮不能说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听到。

“那还行,日常也不影响。方才那位是你哥哥?你们感情可真好。”妇人一边帮周芮铺床,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周芮帮她抱着要换下来的被褥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铺床。

“我也有个哥哥,可惜在我十岁那年就死了,闹毛老子,闹洋鬼子,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加上饥荒,我哥哥最终被饿死了。唉,想想,也是个命苦的。”妇人叹了口气,转身从周芮的手上拿了干净的床单抖开铺上。

“诶,你父母还在么?”

听她问起这个,周芮摇了摇头。她娘死得早,冯姨娘虽然对她很好,可是怎么都不算正经娘亲,他爹更不用说,三周年还没办呢。

见她摇头,妇人也明白了过来。

“你们看上去细皮嫩肉的想必是好人家的孩子,我猜你们也是没了父母才要来上海投奔亲戚的。没了爹娘,日子就不好过了,以后要是在亲戚家里受了气,来大嫂这里,大嫂旁的不会,可以给你下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