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迷兀自失神,没有发现赵无眠频频而来的投视,秀姨却看得分明,暗自吃惊,难道赵世子认出她们是谁了?

总不至于这般火眼金晴吧?

她先前钟意让小迷与自己都换了性别,扮做叔侄或爷孙俩,这样能更易于掩人耳目,虽然来参加朱砂鉴赏会的女符修也有不少,但终究女修是弱势者,易于被人惦记上。

但小迷却说就算用了改颜符,但人的习惯性动作行为是很难改的,若是改装的身份与自身差别太大,在细节之处就容易露出破绽,男女在言行举止上是有很大区别的,不是换了男装相貌上像男人,就成的。

所以,即使改扮,也应该大差不离,只不过将年龄齐刷刷地提了一截,秀姨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妪,小迷让她尽量少开口,别的不用特别改,只需拿出以往做为白若飞大师随从的气度来就成,扮高冷秀姨不会,但那种身为大师随从,由内而外不由自张散发出来的高人一等的底气与气势,对她并不陌生,只是沉浮龟缩了太久。

在祁府那个环境里,她虽不认为自己与小迷等是寄人篱下,但潜移默化间,心态上终究是受了一些影响,无形中行事已然束手束脚,气势也收敛低矮了几分。

不过,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赵无眠对小迷的看重,小迷自身的成就,包括秀姨自己修为的提升,这些都令她有了更多的底气,她只是习惯了藏拙低调,而不是真的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所以她很快就领悟到了自己新身份该有的形象——做为一个元气堂上等客卿的随从,自身又有较高修为,虽寡言少语,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却由内而发的老妪,任谁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位不好得罪的主儿。

小迷自己则是扮做了年长一点的妇人——别说其他人,就是赵无眠也没想到她会扮做偏中年的妇人。

所以尽管他每次出门都会下意识地寻找着疑似小迷乔装的人,却找错了方向,他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注意到,而小迷恰恰扮成了不会引起他特别注意的那一类人。

秀姨眼角余光感受到赵无眠又向这边望了过来,不确定是碰巧还是有意投过来的,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小迷,却见小迷目光的方向也正是赵无眠那边,之前就有的担忧再次浮现心头,小迷不会对赵世子真有别的想法吗?

不禁开始盘算起这门亲事的可能性以及利弊之处来,原先她是曾动过念头,觉得既然必须得嫁给赵氏子弟,不如嫁给赵世子,后来见赵无眠无意,又觉得赵无眠身为世子,不可能选一个没有觉醒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为世子妃,要跟着他得为小为侧,就没必要了,不如选如赵惊风那样有出息的赵氏儿郎。

她刚有这样的念头,赵惊风就突然杳然如黄鹤,一去无踪,早先还有信来,这以后,不见只字片语,想来他先前与自家小迷只有那么一丁点浅薄的所谓授课之谊,人走茶凉,人家又是赵氏的少年俊彦,时间一长,交情淡下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自家小迷并无别的意思。就算曾经有过,也是极浅淡的好感,单凭这个,还不足以令秀姨放心托付。

眼下不是必须得嫁到赵氏了,不过,在秀姨心里,小迷嫁人总归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一直没忘记搜寻合适的目标。

赵世子好归好,就是花名在外又素喜怜香惜玉,每每看到赵无眠对小迷的体贴周到,温和宽纵,秀姨高兴的时候就莫名生出几分纠结——看赵世子这样待小迷,她自然是欢喜的,可是看他幅温柔娴熟的样子,就会下意识地想到熟能生巧,这是做熟练了才会如此信手拈来,每句话每个行为都那般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