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听完这个故事我们就回定城吧,马上就要到年关了,我想和你一起回去过年。”

“好。”

……

“不知二位这么快就到齐城了,钱冶有失远迎,还请二位见谅。”在城外迎接他们的是齐城县令钱冶,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赶过来的。

眼前二人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关家小姐,虽然关家人都已故去,为了保护关家财产,那些关家暗卫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上头的人,自己可得罪不起。

关家小姐旁边这位更是他得罪不起的,谁不知道江湖上的大魔王宗既明,从小就带着一帮世家子弟到处闯祸,每次都是他坐在一旁饮茶,看着小弟暴打自己看不惯的人,搞得整个靖国乌烟瘴气,与宗家有点过节的人,更是窝在自家不敢出门。

前几个月,他在书房办公,一支箭破窗而入,插在了他脚边,吓得他差点失禁,好不容易回神,就看到箭山有封信。

信上写着不日后宗家小公子会到达齐城,吓得他从凳子上滚了下来,大魔王要来,来做什么?找人?什么人需要他亲自登门拜访?

钱冶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一声不吭的二人,心里虚的不行,他没得罪他们吧?

“带路。”终于,关家小姐开了口。

……

走了大半日,太阳已经向西偏去,钱冶把他们带到了位于半山腰上的一座山庄门前,藏剑山庄,包揽了整座山头,林木间不时可以看到几栋灰色的建筑物,巍峨大气。

“宗公子,关小姐,藏剑山庄已经到了,下官便告辞了。”

“嗯。”

得到许可的钱冶立刻跑下山,一路上这二人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真真是吓死他了。

……

“切,胆儿那么小还去做县令,他也活的够久了,那时弹劾你爹爹的时候他也参了一脚,要不是你想要留着自己动手,我早就送他去见那阎王了。”宗既明很不屑,也不知道当时他哪来的胆子,在关家的事上也敢参一脚。

“嗯。”又是单音节,宗既明一脸奔溃,一一总是这样对他。

……

当山庄里的管事将他们引进山庄时,关一一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有钱人,什么是隐世富豪。

茂密的林间是古朴庄严的房屋,一路上遇到的小斯丫鬟个个都容貌清秀,见到他们这两位外人也不会多言,行完礼继续干自己的手中的活,不卑不亢。

远处还隐约传来瀑布的声音,关一一觉得自己爱财的那种感觉又冒出来了,她好想去蹭蹭藏剑山庄庄主的大腿,求打赏。

周澜清,藏剑山庄庄主,武功之高,江湖中人没有人知道,只知周澜清极爱他的结发妻子,十几年前周澜清的妻子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只能认为藏剑山庄还在,周澜清只是因为伤心过度,便不再出现在江湖。

……

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衣,怀里似乎抱着东西。

“二位,那便是主子了,只是主子因当年丧妻受了些刺激,有时候会有些神志不清,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耐着性子听他说就好了,主子怀里是夫人的牌位,这事千万不能提,谨记。”管家说的很轻,如果不是离的近,他们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

“周伯父,好久不见了,不知周伯父还记不记得小侄,当年小侄满月酒时您还去宗家抱过小侄呢。”宗既明带着敬畏朝周澜清抱拳。

“……宗家,是宗小侄儿啊,当年我与你爹爹不打不相识,还曾与你爹爹打趣,那时婉儿才刚嫁与我,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那日我俩大醉,满嘴胡话,如果你娘生了个男儿,我就与婉儿生个女孩子,如果你娘生了个女孩,我就尽快与婉儿生个儿子,是定要与宗家结亲的。”

周澜清有些失神,话语里满满地都是回忆。

关一一看了宗既明一眼,看到他脸色有些难看,看到关一一看过去,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猛烈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关一一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又看到宗既明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朝周澜清开口道,“周伯父所言小侄并不知晓,还望周伯父海涵。周伯父,这是关一一,庆城关家最小的女儿,也是,也是小侄以后想娶之人。”宗既明说的很快,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怕关一一听不见。

关一一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又在拿她做挡箭牌?周澜清丧妻多年,并没有传闻说他有女儿,他在怕什么?

“侄儿都有自己心爱的人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若那年婉儿不死,我们的女儿也该有她那么大了吧。”

“周伯父,赎小侄直言,此番前来拜访周伯父是因为小侄想听听伯父与伯母之间的故事,听闻当年伯父与伯母之间的爱情曾轰动一时,小侄,小侄甚是好奇,便过来了,打扰了伯父,实属不该,如果伯父不方便,那小侄改日再来拜访。”

“江湖传闻宗小公子为博美人一笑掷千金只为寻得好故事,既明啊,伯父虽然有时会有些神志不清,但也没傻。只是这美人,这么小哪儿看得出,果然传言也是不可全信的啊。”周澜清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女娃娃,不想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关一一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心脏却是慢跳了一拍,为博美人一笑掷千金寻故事?他宗既明什么时候这么有心了?

见到周澜清看向她,她也望着他,一脸茫然。

周澜清摇头,也不知是这女娃迟钝还是早已知晓此事。

宗既明有些尴尬,见关一一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就深吸一口气。

见二人的表情,周澜清就想起了当年他与周婉婉也是这样,一个情深地不能自已,一个却茫然不知,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却是天人永隔。

“婉儿是我的远房表妹,婉儿从小被寄养在藏剑山庄,只是因为她爹娘不喜女儿,我爹娘把她当亲生女儿养着,故事的开头总会有相似的开头,婉儿从小聪明伶俐,除去每日吃饭睡觉练功的时间,我都想要每时每刻与她待在一起。

我与她说是青梅竹马一点儿都没错,可婉儿虽然生性聪明,却在感情这方面稚嫩地如同一个幼童,我不得已只能给她一点点地灌输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的思想,奈何她一直把我当哥哥,甚至后来她对我说她有了喜欢的人。

我觉得自己定是疯了,那天我杀了好多人,杀红了眼,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婉儿的声音,等我清醒过来时,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婉儿那日真的是被我吓坏了,抱着我失声痛哭,她这傻丫头,我刚杀了那么多人,身上沾了那么多血,她还往我怀里靠。

自那以后,我便清醒了,我开始远离婉儿,心里却是时常抽疼,我想骗自己,心却不允许,每晚偷偷跑去看她,见她一如既往地活着,心里有欣慰也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