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我好难受。”虚弱的女人抓着他的手臂,眼眶湿润起来,带着期盼,拉着他的一只手放在了腹上,软声说道,“这里也很痛,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出事啊?”

陈翔感受着女人腹部的柔软,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他出事,丧尸的爆发仅仅发生在宁安市内,只要我们尽快离开就可以安心地等着孩子出世。”

这番话显然让王娟安心了不少,她歪着脑袋靠在陈翔身上,垂着头轻轻爱抚着肚腹,宝宝,我现在只能够依靠你了,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呆在里面,只要有你在,我就能够安心,无论如何妈妈都一定会努力保护你的。

年迈的老人是陈翔第一个尽心护着爬上了车厢的人,他的头发已成白丝,脸上布满了皱纹,手背的皮肤有着数不清的褶皱,不再精明的目光一遍又一遍扫过车子里所有人的脸,他蹒跚着走到了陈翔眼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扒着陈翔的双肩颤巍巍地说道:“快告诉我开着那辆车的是我儿子,快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不是,那辆车上的人是夏明阳,外一科的那个年轻护工。”陈翔十分平静,抬起眼深深望进老人那双有着殷切期盼的眸子,说着,“你的儿子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那把车钥匙。”

“死了?”老人的轻轻呢喃一句,没有嚎嚎大哭,也没有绝望的狂叫起来,他迷茫地看着陈翔,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嘀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我儿子可是十分厉害的,怎么可能死呢?”

忽地,老人的眸子瞪大,冲散了那些迷茫,以一种哀求的姿态仰视着陈翔,急切地说着:“陈医生,那时候没把门打开是我错了,总是和你唱反调也是我的不对,这些我全部都承认,你要我说多少对不起都可以,你千万不要骗我,故意来惩罚我这个老糊涂的家伙了。你倒是快说那辆车上的是我儿子,快说,快说啊!”

说到了最后,陈翔眼前的老人激动了起来,抓着他双肩的手也扣进了肉里,眼里呈现出一片通红。

“他死了,这就是事实。”面对着激动的老人,他镇定的开了口,仅仅是平铺直叙。

老人瞪着他看了半响,手上的劲道一点点地消失,最后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落下。

“阿武,我的阿武哎——”仅仅是数秒钟,老人不断地捶打着车厢底面,放声大哭了起来,嘴里一次又一次呼唤着永远不可能回答他的儿子。

大概是老人的悲伤引发了车厢里其他人内心的伤痛,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哭声,呼唤声以及捶打车厢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弥漫了整个车厢,也使得劫后余生的欣慰被冲散,留下满车的伤心欲绝。

成为幸存者又如何,失去的不会回来,会伤心会痛苦的只有这些被留下的人。

“哭有个屁用,有精力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离开医院后要怎么办。”赵云冷眼看着这群嚎嚎大哭的人,语气明显满是不耐烦,他瞥了眼陈翔,抬着下巴说道,“好心医生,这时候怎么不出面安慰一下这一群伤心的人,怎么,现在也和我一样觉得这些家伙神烦了吗?”

“少在那说什么风凉话,你又没有亲人去世,怎么能够理解我们的悲伤!”伤痛深处的人怎会容忍这样的嘲讽,脸上仍旧挂着泪水的人满脸愤恨。

被指责的赵云仍是满脸的不屑,反驳这些话的竟是一直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的燕子,她努力大声说了出来:“不是这样的,他也有亲人逝去了,赵云的妈妈没能够爬上车。”

陈翔在燕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怔,对上了男人目光,那道视线很冷,充斥着轻蔑和不屑,看不见丝毫的悲伤,却让他有种眼中的这个男人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