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夏溪抓起旁边的茶壶,猛地朝夏江凯砸去。“啪——”一声,他愣了下,立刻更加愤怒。“臭丫头,敢砸我!”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夏溪全身都好痛,纤细的身体,被夏江凯拳头一阵猛砸,又被他脚踢得一阵倒抽气。“夏江凯,别打了,我给你钱,给你钱!”张晴终于受不了的大喊,她可以自己咬牙忍受挨打,却不能看着女儿受累:“别打我女儿!”“给钱?晚了,敢打老子,你个挨雷劈的臭丫头!”夏江凯又骂骂吱吱地,几个拳头落在夏溪的后背上。“妈妈,不要给他!”夏溪虽然浑身都被打得很疼,可是却骨子里的倔强又冒了出来。“我们报警,报警好了!”“臭丫头!”一个耳光又扇了过来,夏溪一阵耳鸣,嗡嗡的直响,头晕的厉害。

张晴猛地去推他,“夏江凯,你再打我女儿,我跟你拼命!”“拼命?”夏江凯冷笑,却不再动手:“拿钱来!”“妈妈!别给他,报警,我们报警!”夏溪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头了,再姑息下去,只怕要出大事了。“小溪,别说了!”张晴摇头,走到内间,拿了五百块钱出来,“这是悠然的生活费,你若是喝酒,她下个月吃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悠然是你女儿,你不管小溪,也不管悠然,你以后自己跟你闺女说吧。”

夏江凯冷冷一笑,睥睨着张晴和夏溪。“养夏溪这么大,让她替老子养悠然,下个月生活费,她拿!”

说着,他就一把抢过张晴手里的钱,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

张晴抱着夏溪,眼里满是心疼,夏溪被打得鼻青脸肿,张晴比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母女两个都是伤痕累累。“小溪,妈妈看看你的头!流血了,好多血!”

夏溪也泪眼婆娑地看着妈妈,母女相顾无言,泪落千行。

终于,还是没去医院,额头只是碰了个角,流血不少,可还是没去医院,因为这几年张晴经常挨打,家里备了酒精和碘酒,张晴亲自帮夏溪上药,贴了创可贴。

夏溪去外面拿自己的包,突然发现包包被人打开,东西散落一地,而包里那原本准备还给路遇琛的两千块钱,不见了!

她一下子明白,是夏江凯,他刚才翻了她的包!

张晴也走了出来,看到夏溪愣在院子里,又看看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一时间明白了什么。“小溪,他拿了你的钱吗?”“没有,妈妈,没钱!”夏溪立刻摇头,然后去捡地上的东西。“拿了多少?”张晴岂能不知女儿的心思,又是怕自己难过,怕自己愧疚,她不敢说钱被夏江凯拿走了。“妈妈,没有!”夏溪咬唇,否认。她低垂着头,眼泪滑出来。

张晴不再说话,别过脸去,眼底飞快的滑出一串泪来,她,后悔了,后悔跟夏江凯草率结婚,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

晚上,一身伤痕的母女两人躺在,相互依偎。

终于,黑暗里,夏溪低声开口:“妈妈,跟他离婚吧,我们去J大!”“妈妈还有三年退休,想等退休后再走!”张晴轻声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你李婶给你打电话了?”“想你了!”夏溪转身抱着妈妈,身上的痛,没有心里的痛更痛,她没回答妈妈的问题,只是说:“妈妈,我好害怕,你跟我去J大好不好?我们提前办退休,悠然我来养,我的工资省着点,可以养活你们两个的!妈妈,我不能再看着你被打却无能为力了,这次我们报警吧!”“小溪,你都二十六岁了,过了春节,马上二十七岁,你要结婚的,到时候怎么办?妈妈不能拖累你!我也想过报警,可是以后你跟悠然怎么见人?抓他进去,几个月放出来,或许打得我们更厉害,再说了,他的确当初有恩与我们,许他对不起我们,不许我们对不起他,这是做人的根本,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吃亏是福,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我们永远都不要做忘恩负义的小人!不以别人对我们好坏而改变了我们最初的初衷!”“妈妈,知道了!”“傻孩子!”张晴摇摇头,环抱着女儿,柔声问:“疼吗?”“不疼!”再疼,也没妈妈身上疼,妈妈受得打更多。“妈妈,我不结婚了,我们离开,不报警,只是离开,远离这里,远离他,好吗?”“傻孩子,女人要结婚的,只是不能草率结婚,你跟启然六年了,我想你也算是了解他了,你们知根知底,应该会幸福得!”“妈妈、”夏溪多想说,何启然根本就是个混蛋,可是现在妈妈一身伤痕,她若说了,妈妈心里更担心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夏溪终于还是没有说服张晴,并且周六上午,张晴就赶着她回J大,她不走,张晴却说:“回去吧,好孩子,妈妈没事,元旦别回来了,有了钱,他会消停一阵子的!”“可是妈妈!”“吃了饺子,你就回去!”张晴一大早去买了肉馅,亲手包了白菜肉馅的饺子,夏溪吃着妈妈亲手包的饺子,泪如雨下。

走的时候她把自己钱包里的钱,抽了五张给妈妈,自己身上还只有一张,去了车票,回到J大,还能剩点。

夏溪回到J大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她在门口买了几个馒头,打算肯馒头算了,被夏江凯抢去了钱,一下子又多出这么多压力,她只怕要啃很久的馒头了。

手机一直没开,也不想开。

打开门时,她突然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就在门口的鞋架上,一下呆住,他居然在她的公寓里,她的心里猛地提了起来。

听到开门声,路遇琛正一脸阴郁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夏溪关了门,低垂着头,心里咯噔咯噔狂跳个不停,站在门口换鞋。

心里却是说不出得滋味,他居然在这里。

路遇琛身穿白色的毛衣,卡其色的休闲长裤,斜倚在门边,冷声质问:“你去了哪里?”

她缓缓的抬头,没敢完全抬起来,因为她的脸,此刻很难看,青紫,红肿,额头的伤,嘴角的伤,她不想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可是他,却在这里。

为什么她人生最狼狈的时刻,都被他看到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只是低头不语。

他就站在卧室门口,跟她隔了一米多远,背抵着墙壁,微微仰着头,双手习惯的插在口袋,潇洒俊朗一如从前。“抬起头来!”

他的语气透着冷沉,让她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他隐忍的怒火。

她不知道他何时来的,她只是闻到了满室的烟味。像是来了很久很久了,她没有抬头,低垂着头,不肯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