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食这种事她有多少年没做过了?好像上次还是很多年前,海洋海川还没随着海爸爸海妈妈搬出去的时候。那会儿他们经常在职工宿舍的大院儿里玩,偶尔得了零用钱就欢天喜地地去巷子口买点烤洋芋烧豆腐之类的小零嘴儿。三个人总是把零嘴儿平分着吃,哪怕是五毛钱的盐水冰棒也如此。你一口我一口,谁也不嫌谁的口水脏。

回忆让人意兴阑珊。好在梅仁瑜也不是个喜欢沉浸在过去不可自拔的人。她咽下了米糕,问人鱼:“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我都忘了问你了。”

人鱼舔舔还沾着糖汁的唇,发出了几个梅仁瑜听不懂的音节。

“这、就是、我的、名字。”

人鱼的语言太奇妙了她一个凡人别说听懂了,就连记下来都办不到啊。

“说人话。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说。”

于是人鱼歪着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我的名字、意思是、一种乐器、奏出来、的、乐曲……”

“……笙歌……”

“啊?”

“你叫我、‘笙歌’、好了。”

笙歌……这名字还挺文艺的。就是有点儿像小姑娘的名字。不过嘛,这人鱼……不,笙歌他本来就好看得像纤细秀美的小姑娘。要不是他说起话来声音粗嘎沙哑,一股子老爷们儿的味道,自己恐怕还得再怀疑一下他的性别。

“‘笙歌’啊……我叫梅仁瑜。梅花的梅,仁者无敌的仁,周瑜的瑜。……周瑜你知道的吧?”

“嗯。”

笙歌乖巧地点点头。梅仁瑜的笑里就多了分满意。

“那笙歌,你好好在这儿吃东西。我先去打个电话哈。”

梅仁瑜说着又出了一趟浴室。她把先前买的各种吃的一股脑儿的放到浴缸旁边,这才关上了浴室门,准备去给小春打电话。

“……”

梅仁瑜很少会当着笙歌的面把浴室的门关起来。所以看着那扇门阖上的时候,笙歌就已经明白梅仁瑜不想让自己知道某些事情。

某些事情是和梅仁瑜身上的味道有关系的事情吗?她身上的味道除了复杂的酒味,还有……人类雄性的味道。

笙歌环视了一下浴缸周围那一地的熟食,却没有多少胃口。他伏在缸边,恹恹地垂着睫毛。

人鱼是敏感的生物。即使隔着门也能听见声音的震动。哪怕他不想听梅仁瑜给谁打电话,电话的内容也会擅自通过轻微的震动传过来。

“喂,春儿。”

梅仁瑜如是喊了手机对面那个人的名字。笙歌闭了眼,睡着一般轻轻地呼吸着。他确实有些困了。

“对,是我。嗯,没事没事。就头有点儿疼……我喝过解酒的姜茶了。嗯,嗯。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都逃不过笙歌耳朵的梅仁瑜想了想便单刀直入,不和小春绕圈子:“春儿,我问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手机那头,喊美甲师来给自己上/门服/务的小春立刻手舞足蹈地叫屈:“我哪儿能知道人鱼姐的手机密码?你们家海洋小帅哥的手机号码是之前记的!”

“之前?”

“就之前去人鱼姐家玩的时候啊。”

小春不安好心地勾起唇角,顺便小声对美甲师说:“画歪了!重画重画!”

“人鱼姐不记得了啊?那次我和人鱼姐从你家里出来,不是正好遇上了海洋小帅哥么?你介绍了我们俩认识。后来有一次我去接人鱼姐看电影,你家门口我又遇见了他,这么有缘我们还不交换手机号码啊?”

梅仁瑜没说话,只觉得脑子更疼了。小春倒是心情好的不得了,她眯细了眼睛,笑得活像是小狐狸,还是成精的那种。

“怎么,人鱼姐,担心我拐了你家海洋小帅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