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瑜?”

笙歌的声音就像一泓清泉,对着梅仁瑜要着起火来的脑袋上就是一浇,让蹲在门口差点腿软跪下来的梅仁瑜稍微清醒了些。

冷静点冷静点。这么点小事都hold不住你往后还怎么过日子啊梅仁瑜。不过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同事嘛,没什么好害怕的。现在、马上、立刻把你的手从删除消息上面拿开。不能因为一时害怕就删除这些留言拖黑马俊……万一,当然是最好不要有什么万一。但如果真遇上什么万一,这些恶心的留言可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唯一能客观证明马俊是单方面纠缠你的证据。

理智战胜了生理性的反胃,梅仁瑜锁了手机的屏。她喉头滚动,用力抿了抿自己的唇。告诉自己:梅仁瑜你别再抖了。你这样筛糠又有什么用?赶快出声,赶快回话。笙歌叫你了。

“仁瑜……?”

笙歌又喊了一次。这次梅仁瑜猛地闭了闭眼,这才向着浴室的方向道:“来了来了!我在脱鞋呢。”

进了浴室梅仁瑜就对笙歌笑,然后指着自己泼了运动饮料的衣服道:“刚才在隔壁一个不小心把喝的洒了。这不回来换衣服吗?”

“仁瑜,”

蓝得如同夜空的眼只是一眼就看穿了梅仁瑜的不自然,笙歌直截了当地问:“怎么了?”

梅仁瑜张了嘴,有些话到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往下塌去的嘴角也被毅力撑起往上翘起。

“矮油没什么~就是人家太受欢迎了好辛苦有木有~”

嗲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浴缸旁蹲下的梅仁瑜说着颇不要脸地故作臭美状:“一切都是人家太貌美如花的错~”

笙歌直直地盯着两手按在脸颊上装可爱的梅仁瑜,一言不发。梅仁瑜和他无言相对,只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噗——”

看梅仁瑜一脸别扭,笙歌这才笑了。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露,一动就亮亮地折射出点点灿光。

“还能、开玩笑,看来、你没事。”

笙歌的手还是那么冰凉。笙歌的声音倒是没之前那么粗嘎难听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梅仁瑜的脑袋上,缓缓地、慢慢地、充满温柔地抚过了梅仁瑜的头顶。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听。什么时候、都听。”

呃……嗯?嗯嗯??

梅仁瑜总觉得眼前的状况有点不太对。自己好像被个正太摸头杀了?不,是被条鱼、摸头杀了??

“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听你说话,绝对、没问题。”

人鱼身上有牛奶浴盐的味道。闻着这味道,梅仁瑜忽然有点想笑——也不知道这条牛奶糖味道的正太人鱼多大了,说话的腔调也太小大人了吧?难道是电视剧看多了?海人鱼能在海里看电视的?还是人鱼自己也有电视剧这样的娱乐呢?

“得,我想抱怨的时候不找别人就找你了。你烦了我也照样对着你说,烦你烦得耳朵长茧。”

梅仁瑜说着撸起袖子:“牛奶浴盐用的还行吧?今天要我帮你换水吗?”

“你不是、回来、换衣服的、吗?”

梅仁瑜努了努嘴巴:“反正我衣服都湿了。还不如帮你换了水再换。”

“那——”

深海蓝的眼眸波光流转,笙歌撩起胸前的一束长发,对梅仁瑜道:“干脆、帮我、剪头发。”

“我靠你多好的一蓬头发啊。干嘛要剪?”

黑色丝缎般的长发今天也柔润顺滑地垂在浴缸里,羡煞梅仁瑜这个养不出这种头发的。要知道洗发水广告里那种长发飘飘简直是每个姑娘小时候都有过的憧憬啊!

“感觉、碍事。”

笙歌一脸苦恼地把头发抓起,在脑后捏成个马尾。

“总是在身上、搓来搓去,像脑袋上、挂毛巾。”

“噗——”

生活在水里的长发人鱼就像脑袋上挂了毛巾随时随地自动搓澡。稍微脑补一下这个场景,梅仁瑜都想笑的要命。而且她还真的毫不客气地笑了。

嗡——嗡——

梅仁瑜衣服口袋里的电话振动了起来。一接起来就是川大厨的质问:“人呢?你换衣服换哪儿去了?”

梅仁瑜对着笙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支吾了几秒挂了电话。给笙歌剪头发的这件事情她这边算是记下了,剪成什么样、怎么个剪法等她再琢磨琢磨。

至于马俊那边……

换了衣服的梅仁瑜去海家前又看了一次微/信。马俊的头像上又是几十条未读的提示。更可怕的是就像发现了梅仁瑜在看那样,未读提示的数字还在一个一个的往上升。戳开了马俊的对话框,除了跳出一系列的未读讯息之外,上面还显示着:“正在输入”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