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瑜!梅仁瑜!”

远远的,风里似乎传来了声音。梅仁瑜怀疑自己幻听了,因为这种深夜、这种行人都不见一个的鬼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认识自己的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别不是早该入土为安了的老祖宗们想抓路人去做替死鬼……

梅仁瑜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脑门儿上一□□线坚决不回头地又开始往前走。只是这次还没走多远,就听清了喊自己名字的那个声音是谁的声音。

“梅仁瑜!梅仁瑜!!”

犬吠又热闹了些。那声音也越来越近。梅仁瑜不走了,她回过头去,喊了一声:“海洋!”

那声音立刻寻到了梅仁瑜的方向。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来!”

其实海洋就算不这么说,梅仁瑜也不会再走了。她的耳朵可不像海洋这么灵敏,还带听声辩位的。她脚上火辣辣的疼,充满了身体也酸软的不行。最惨的是被这阴冷的夜风一吹,她内急。虽然还没急到恨不得找个没人看见的黑地儿就地解决,但也实在不是那么的好受。

这个时候就别让她还顾及深夜街道上叫喊是不是会扰民了。

“梅仁瑜?”

“我在这儿——”

海洋的声音越来越近,跑动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梅仁瑜不一会儿就看见海洋从鹅卵石路上朝着自己冲过来,手上还拿着充当电筒的手机。

“你怎么在这儿?”梅仁瑜本来是要这么问的,看见了喘的呼哧呼哧的海洋,看见海洋额上的汗珠,这种没心没肺的寒暄一下子就出不来了。

“……还能走吗?”

海洋匀了匀呼吸,看见梅仁瑜点头的同时却也发现了她手里的高跟鞋和她那一双和赤脚差不多腿脚。

海洋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两步,背对着梅仁瑜蹲了下来。

“上来吧。”

“不用了。”、“这样不好吧?”、“怎么能麻烦你呢?”诸如此类的客套话这个瞬间梅仁瑜能想出上百种,可就算梅仁瑜能想出上千种这样的客套话,她还是乖乖地伏到了海洋的身上,被海洋的大手托起了臀部。

海洋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柑橘香,还有一点点的汗味。

那是为了找她而流下的汗水的味道。这种念头不知怎么的就让梅仁瑜心头生出一抹动容。

“以后送人回家,记得让出租车在外面等一下。”

“嗯。”

“还有荒郊野外的不要乱跑,这么晚要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请别人让你留宿一晚不丢脸。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给认识的人打电话。”

“嗯。”

“……太晚回家不好,喝太多也不好,穿那么少,也不好。最近天变得厉害,你该多带一件外套。”

“嗯。”

海洋的背很宽,因为刚跑过步,还有种湿润的烫。伏在海洋的背上,梅仁瑜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她的眼角不听使唤地蜿蜒下来。

她悄悄地用手袖蹭掉自己的眼泪,尽量不让海洋感到异动。她尽量绷住了嗓子,让自己回答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

她不想在海洋的面前暴露了软弱。

“晓春姐被她/妈妈灌了醒酒汤,脑子刚清楚一点儿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你一个人回家了,电话又打不通。问我你到家了没有。”

“我怕晓春姐醉醺醺地还爬起来找你,就跟她说你到家了。”

梅仁瑜莞尔:“然后你就跑来找我了?”

海洋没回头,只道:“下午我和川去你家找你和笙歌吃饭,笙歌听见我和川的声音才开的门。我接到晓春姐的电话之后发现你家的电灯还亮着,我就想你大概还没回家。”

“……你也不怕来了找不到我?”

“先找了再说。”

海洋的回答太干脆,干脆到梅仁瑜都不知道该说他直还是他傻。不过话又说过来了,海洋是怎么知道小春家在哪儿的?

“我知道晓春姐家在什么地方是因为她跟我提过她家在瑞景湾这边。这边大是大,但是进出的道路简单。只要没离开这一片,顺着找总会找到人的。”

……春儿是神算子海洋你就是名侦探啊。要不是梅仁瑜确定自己嘴巴没动,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了。

可是既然她没把问题问出口,海洋还会对她解释这些,那就是说他不想让她误会?……他和她都不是那种关系了,她误会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来海洋还是没走他的阳光道。而现在还赖在海洋背上的她也还没上她的独木桥。

人啊,总是会败给惯性和软弱。

梅仁瑜微微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正准备放开环着海洋的手,整个人就被海洋朝前颠了一下。

“别松手,小心掉下去。”

海洋略略回了一下头,他的侧脸已经是成熟男人的脸了。

褪去了青涩的青春还是青春,却已不再光辉闪亮。倒是以前还隐隐约约的强势,现在成了咄咄逼人。

……罢了罢了,就让她软弱一下吧。等这个夜晚过去了,等她狠狠地睡上一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现在酝酿在胸口中的这些感情都会被一刻不停地往前奔涌的现实蒸发掉的。

处处拘泥倒像是她什么都放不下也拿不起。虽然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拿起什么了。

横竖海洋现在看不见她的脸,不如就当她已经醉得什么理性都没了吧。

“阿洋,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