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碰运气,偷看就没有意义了,他的眼睛闭得很紧,没能看到梦符的变化。

梦符之间的位置没有变,但是和周鱼之间的距离发生了改变,他的手每一次往后划,前方的梦符就迅速靠近,后方和远离;往侧边划,环绕着他的梦符就会整体转动,像是有一只大手拨弄了镶嵌着梦符的无形圆筒。

周鱼唯一的想法就是在失重状态下,不借助反作用力是很难动起来的,所以他“挣扎”了很长时间,然后……一头撞在某个梦符上。

白色的光很柔和,但是梦符的温度却高得惊人,接触后,周鱼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熔岩包裹住了,不仅仅是皮肤,身体内部也像是在燃烧,这种外焦里糊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忍受。

“啊!”他惨叫一声,猛的坐起来,鼻子重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又弹回地上,后脑勺磕得生疼。

滚烫立即消失了,但是鼻子撞得难受之极,他捏着鼻子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月神树那大脑一样的树冠,然后是旁边那个陌生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年纪,有一头极黑的长发,像动漫里的人物一样,模样很可爱,但是眼里满是怒火,左手紧紧捂着自己的鼻子。

“抱歉。”周鱼重新坐起来,看了看周围,他刚才的惨叫吸引了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

这些都是重要见证人,这个事故和他无关,纯粹是这小女孩凑得太近,他起身才会撞到,万一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要匡扶正义,就得靠这些人作证了。

小女孩没有说话,放开了手,鼻子红通通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差点让周鱼领了便当。

她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把造型简单、像门板一样的黑色巨剑,剑身宽约半米,长约一米半,剑头是平的,根部也没有剑锷,剑把粗长,和剑身连为一体,可以单手拿也可以双手握。

巨剑一出现,就朝着周鱼砍来。

周鱼没有提前拉开距离,此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急忙抬起胳膊去挡,心想这胳膊恐怕保不住了,只要别砍脑袋就行,反正手断了也能长回来。

就在这一刻,一个梦符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一出现,他的双眼就变得剧痛无比,像是被烧红的针刺中一样。

“啊!”他又惨叫一声,叫得比先前还要可怕,护着脑袋的手根本不听使唤,紧紧捂住了双眼。

肩膀像是被人碰了一下,被触碰的地方出现了灼痛感,周鱼知道那里应该是被她斩伤了。

在疼痛并不强烈的时候,大脑可以接收身体的多处疼痛信号,但是当疼痛达到一定程度后,大脑就只会接收最强烈的疼痛信号,无视其它,此时肩膀应该也很疼,可是和双眼的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感觉不到。

稍微习惯了眼睛的疼痛,他忽然发现自己还能“看”,隔着眼皮、隔着手掌,看到了一个黑白的世界。

所有物体都变成了灰色的半透明状,视线可以直接穿过去,而这些物体的边缘——无论是人的身体边缘、月柱的墙壁边缘还是外面的建筑边缘都由淡淡的白色线条组成,近处的物体线条较亮,离得越远越暗,很有层次感,不过月神树和外面的雨消失在了视野中,能看到的就是人、建筑物和云层,别的梦魇应该也能看到,只是离得太远。

惊讶使得周鱼一时间忘记了双眼的疼痛,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梦符又出现在脑海中,剧痛立即消失不见,视线也重归黑暗。

睁开眼睛,他看到新月已经来到了身旁,小女孩身旁也多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套很普通的碎花棉布睡衣,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是从她身上,周鱼感觉到了不亚于红裙拉丁美女的压迫感。

她蹲下来,温柔的向周鱼问道:“你没事吧?”

周鱼看了一眼左肩,发现那里有个不怎么深的伤口,白色的烟雾正从伤口中冒出来,心惊胆颤的说道:“我……我在冒烟。”

“那是零力外泄,有外伤的时候就会冒出和伤势相对应的白雾,无法止住,受内伤的话白雾会从你的嘴、鼻子、耳朵里泄露出来,严重的话眼睛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是‘七窍生烟’的真正出处。”她解释了一下,指着砍伤周鱼的女人说道:

“我叫北风,她是阿八,月城最很特殊的存在,她能听懂我们的话,但是不会说话,思维方式也和我们不同,非常单纯,对她来说,你撞到了她,她就要砍你一剑,相反,如果你对她好,她也会处处帮着你,刚才她在闻你的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你坐起来才会撞到,如果你觉得这一剑挨得不值,可以在我肩上砍回来,以后要是遇到同样的情况,也来找我,我会承担一切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