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意识到这是个翻译官,他定了定神说:“我和我哥去给一个大户人家送烧饼,迷路了,误闯了这里,真是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曹彦推起车子要走,被翻译官喝住:“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翻译官掀开盖着烧饼的布,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拿起一个烧饼尝了一口,“嗯,不错,你们俩给我送进去吧,皇军大大的有赏。”

曹彦慌道:“长官,这是别人订下的,你们要是都吃了,我们怎么跟人家交……”

“嗯?”翻译官说,“这里是皇军的地盘,皇军优先,皇军说了算!你们赶紧把烧饼给我送进去,赶紧滚蛋!”

小兵说:“哥,咱去吧,送了烧饼,咱好早点回家。”

曹彦接过话来:“回啥家啊,刚才来的路上不是看见了吗,那么多八路军,咋回去啊……”

“你说什么?八路?”翻译官扔了烧饼,问道,“在哪?”

小兵说:“在我们来的路上,有几十个人,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田中田中的,田中是什么……”

“混蛋,田中是指挥官!”翻译官用日语对两个鬼子说,“你们俩给我看着他们,我去报告田中中尉!”

“老总,你要去哪啊,我们还想快点回去呢,刚才在路上看见的那几个八路,他们好像是要走的样子……”小兵冲翻译官喊道。翻译官回头看了看小兵,拔腿便跑,回去报告去了。

小兵和曹彦找了阴凉地坐下,两个鬼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刚才真险。”曹彦说,“其实我刚说完八路军就后悔了,你说万一他要是叫了别的鬼子出来,田中不出来,那我们岂不是任务失败了?还好你后面提到了田中。”

“我刚才也捏了一把汗呢。”小兵问,“你说他会不会让鬼子开车出来?”

“应该会吧。”曹彦说,“你刚刚不是说八路就要走了吗,那个翻译还回过头来看你呢!”

“希望一切顺利。”小兵念叨着。刚才说的很多话都不在计划中,翻译官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只要稍稍一推敲,他和曹彦就得遭殃。不过他高估了翻译官,翻译官求功心切,直接搬了田中出来,还真没让小兵他们等太久。

鬼子开了两辆挎斗和两辆敞篷卡车出来。翻译官还不忘把烧饼扣下,他让两个站岗的鬼子连饼带车都推了进去,找人押了小兵和曹彦上了第一辆挎斗,对他们说:“你们俩带路,带太君去找八路,要是敢耍滑头,我在后面一枪崩了你!”

小兵回过头去看看,第二辆挎斗和后面的两辆敞篷车都架了机枪。他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上了挎斗。

越近杨庄,小兵就越紧张。这可不是在堤坝上看热闹的时候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问问杨高,八路的枪瞄准他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现在的小兵可比杨高的待遇“好”多了,不仅有自己的同志举枪瞄准,更有三挺机关枪在自己的身后。

曹彦叫着小兵,轻声道:“昨天队长说的话你都记得吧,一会儿真打起来了,你什么也别管,赶紧跑,我掩护你。”

“不行,我们一起走。”小兵祈求的看着曹彦,生怕他出什么问题。

“这是命令。”曹彦严肃道,“必须服从。”

小兵想流泪,可是看到后面的挎斗和两辆敞篷车,他不得不将眼泪憋回肚子里。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哭,一哭准会露馅的。他抬头看了看天,似乎轻松了一些。他又看向曹彦,曹彦向他点了点头,这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砰”的一声,第一辆挎斗被迫停了下来,开挎斗的鬼子被打死了。紧接着,有人开了第二枪,把第二辆挎斗的鬼子也给打死了。再往后,就是手榴弹的声音、轻重机枪的声音,手枪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曹彦翻身下了挎斗,拽着小兵躲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我们还活着!”小兵兴奋道。

曹彦笑了:“一会儿趁乱,我们去找队长。”

“队长还答应我,这次让我打枪呢。”小兵嘟着嘴,看着外面子弹横飞的场面,这个时候跑出去,无疑就是活靶子。

钱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叫张奎、大茂二人带了两支枪、几十颗子弹,从工事的另一侧去接应小兵和曹彦。

张奎对小兵说:“队长说了,他上次答应你这次让你打枪,他说到做到,你也得杀几个鬼子让队长瞧瞧!”

小兵接过枪,“砰砰”开了两枪,没打中。

“别急,再来。”张奎鼓励道。

小兵深吸一口气,瞄准了一个鬼子的脑袋,“砰”的一枪射出,又没打中,子弹擦着鬼子的帽子飞过,倒把那鬼子吓了个半死。

小兵气得直捶地:“唉,我真是笨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钱伟来到了小兵的身后,他说:“没有人天生就是神枪手,狙击手的能耐,是一发一发子弹练出来的,打枪,靠的是心。”

小兵回头见是队长,心里踏实了许多。他回味着队长刚才说过的话,瞄准,屏住呼吸,开枪……

“砰”的一枪射出,打在了一个鬼子的身上,鬼子倒地而亡。

“好小子,你打死了田中!”钱伟激动道,“江童,你打死的那个人,是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