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拉了他在身边,给他讲《三字经》的故事。

卫小白听得津津有味,并道:“娘讲得比妈妈好!”

知画就插嘴道:“那当然,夫人是当代文豪谢大人的嫡长女,是跟着谢大人在雎阳馆读书的。别的不说,就说画技,就是世子爷您的先生墨先生,也没有夫人名气大呢。”

卫小白瞪大了眼睛,道:“娘,雎阳馆是什么地方?”

谢葭轻声道:“就是读书的地方。你外祖父亲自教导。你父亲,和娘小时候,都在雎阳馆念书。”

卫小白就道:“那白儿能去嘛?”

谢葭笑了起来,道:“白儿不是想习武?”

卫小白道:“可是白儿也想读书,书里的东西有意思。”

谢葭就道:“当然可以。你父亲从小也是文武兼修的。”

卫小白就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脸色一黯,道:“妈妈叫白儿读书,不要习武。娘,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顿时屋子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谢葭道:“等妈妈的病养好了,也就回来了。”

卫小白点了点头,道:“那妈妈明天病能好吗?”

谢葭佯想了想,道:“约莫好不了吧。你看娘,每天都要养着。白儿,跟着祖母不好吗?祖母的枪法耍得可好了。你父亲也不是对手哦。”

卫小白瞪圆了眼睛,道:“真的?”

然后很快就被卫家枪转移了注意力。

约莫中午的时候,太夫人回来了,换了朝服,就往谢葭这里来。

和卫小白玩了一会儿,下人突然来报说是谢嵩也来了。这样一来。太夫人反而不好说话了。

按规矩,谢葭是要收拾齐整到客厅去见的。但是太夫人告诉她不用,直接把谢嵩请了进来,谢嵩带着谢乔。小孩儿一下了地就去找卫小白,两人就在丫鬟的看护下约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太夫人也走了。

进了女儿的闺房,谢嵩好像有点不自在,磨蹭了半天才坐下。

谢葭就笑道:“不能请安,还望父亲见谅。”

谢嵩好像很欣慰,道:“你能给卫家开枝散叶。我也算是对得起过世的老将军了。”

谢葭笑了笑。

沉默了半晌,谢嵩道:“在西南。吃了不少苦吧?”

谢葭轻声道:“有将军照顾着,哪里能吃什么苦?倒是父亲,母亲又生下嫡女,才是可喜可贺。”

女儿说这个,谢嵩又好像有点尴尬。只干笑了两声。

谢葭就笑道:“可惜没有养下世子。”

谢嵩就道:“你母亲还年轻,倒也不急。”

谢葭就隐晦地提醒道:“父亲既是从二品开国郡公爵。母亲又出身高门,嫡子迟早会有的。何况父亲现在身居高位,朝堂之上,危机四伏,女儿只恐家里若是出点什么事情也会让我们谢家成为众矢之的。还望父亲莫忘扶嫡之心,以肃内院。”

谢嵩就道:“这个为父省得。若是咱们家是个嫡庶不分的地方,你在婆家也会失了颜面。”

谢葭一怔。终于也有些……最终她轻声道:“儿只盼公爵府一切安好。”

谢嵩点点头,道:“你……好好将养身子,莫急着进宫给卫昭仪请安。”

谢葭点头答应了。

磨磨蹭蹭了大半天,谢嵩好像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道:“清风点了神武将军。你的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了。现在萧家和我们两家可谓是剑拔弩张,水火不相容之势。你也多劝着你母亲太夫人一些。凡事不要和人斗气。这个当口上,咱们要能忍则忍。”

谢葭细细想了想,才道:“是,父亲。”

谢嵩看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甚是欣慰,便道:“有你在将军府,父亲也能放心一些。”

谢葭就问道:“听说皇后娘娘痛失幼子,因此才有些……父亲,现在相公在边关练兵,难道她会一点都不知情吗?”

提到这个,谢嵩只是微微一哂,道:“皇后不知道,可是安国公心里却清楚得很。”

谢葭讶然道:“那安国公为什么不告诉皇后娘娘?”

谢嵩道:“他是不敢。现在皇后已经性情大变。若是现在再说这个,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谢葭的眼睛眯了起来。卫清风才刚刚接了神武大将军的官职,连横州都不知道有没有肃清。现在就要打战的话,恐怕……

她道:“儿以为……现在和外戚撕破脸的时机还不成熟。”

谢嵩听她分析朝政,好像有些惊讶,然后便笑道:“对,是不成熟。不止我们在忍,萧家也在忍。我们怕他们撕破脸,他们也怕我们占了先机。”

“那要是他们忍不住了怎么办?”

“那就只有打一场硬仗,恐怕黎民受苦。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尽量等西南,西北两支大军都做好准备再说。”

谢葭不禁道:“您不是说,安国公已经知道了吗?”

谢嵩有些疲惫地揉揉眉毛,道:“就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父亲才这么头疼。所以父亲才让你劝着你母亲一些——她又是个暴躁的脾气。”

谢葭便明白了。要安国公下定决心撕破脸,只有一种可能——他彻底放弃了萧皇后。所以谢嵩让自己劝着太夫人一些,觉得不能再刺激萧皇后。恐怕谢嵩今天也是听到太夫人进宫见卫昭仪的消息才匆匆赶来的。

现在的萧皇后,如惊弓之鸟……全靠当日的宋贤妃,现在的宋才人,也就是她当初的敌人,现在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卫昭仪又年幼,约莫也是非常低调的,才勉强稳住她。而她最忌讳的,恐怕还是卫昭仪。因此,卫昭仪最好和娘家人少联络……否则又会刺激到她。

一旦萧皇后的情绪再频繁失控。恐怕萧家就要放弃她了。因为萧家就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那么便只好撕破脸反了。到时候被他们占了先机……只怕不妙。

谢葭理顺了其中的关节,便道:“父亲,儿明白了。”

谢嵩大感欣慰,便道:“你从小就聪明。”

谢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又陪谢嵩说了一会儿话。谢葭感觉父女俩的关系好像有些微妙。两人都战战兢兢的,明明想多说会儿话,可是谢嵩走了以后谢葭却大松了一口气。想来,谢嵩的感觉也一样。

也许是从前她表现得太固执太咄咄逼人,谢嵩心中有愧。父女俩分开太久,到现在很想亲近。又有点不好意思。

希望以后会好起来吧。她只能这么想了。毕竟,她尝试过被自己的亲骨肉离心的滋味。

谢嵩走后。却还把谢乔留在这里陪卫小白玩耍,说是等傍晚再派人来接她。

这个时候,墨痕带着自己的已经五岁的大胖小子来了。她做了母亲,倒是丰腴了一些,比从前那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更多了几分温情和慈爱。她的长子宋卓远生得像宋铭书,只是神情不知道像谁。小小年纪就显得很严肃。

谢葭听说墨痕来了,就是眼前一亮。然后看那个丝绸包着的小包子似的小子端端正正地给自己行礼,没撑住就笑了出来,忙道:“卓远,快起来。”

墨痕就笑吟吟自己提了宋卓远起身,道:“也不知道像谁,从小就绷着一张脸。”

谢葭也笑。道:“这样挺好,瞧着怪可爱的。”

就请墨痕坐了,然后又道:“听说宋先生最近升了兵部主簿,那岂不是在那萧逸钟手下做事?”

墨痕道:“在那萧逸钟手下做事又如何?他也就是看我相公是文远侯府出去的人,才把人束缚在他身边罢了。”

又说了几句话。谢葭看那宋卓远坐得端端正正的,竟然是在侧耳倾听。不禁且惊且笑,道:“墨痕姐姐,卓远还真是……少年老成!”

墨痕笑道:“别说卓远,我看世子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那孩子早慧,早早的就知道看人。我抱过他,他就记得我。”

说起来,谢葭倒想起杨氏,不禁颦眉道:“白儿那个奶娘刚刚遣走,这些天约莫会有些不习惯。”

墨痕颦眉道:“他那个奶娘我见过几次,是叫杨氏的吧?”

谢葭道:“是,是叫杨氏。”

墨痕冷笑了一声,道:“这杨氏做事倒也尽心,就是小家子气了一些。成天护小鸡雏似的护着世子爷,倒是引人侧目的很,我看将军府没几个人是喜欢她的。这样下去,世子爷迟早被她带坏。早就该遣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