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烫。乐—文”方正忙拽过伸长脖子朝锅里看的秦锦绣。

“不对啊。”秦锦绣盯着锅里绵白的碎骨,自言自语。

“哪里不对?”顾砚竹也凑了过来,细声说道:“按照书中记载,蒸骨之后,骨色绵白,属于正常死亡,证明死者生前没有中毒,也没有受到鞭打和虐待。如今曹将军的尸骨呈现白色,正是说明,他是被人用斧子砍死的,之前并没有中毒或是被人鞭打。”

“但是……”秦锦绣拿起大夹子,笨拙地拨弄着锅上的碎骨,“书上虽然这么写,但是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只是觉得碎骨的颜色太过绵白了。”

“有什么不对吗?”令狐秋面带疑惑,缓缓问道。

“你们想想,曹将军已经年过半百,而且每日都要服用大量的补药,他的骨色不可能如此绵白。”沉稳的方正一语道破,“难道这碎骨不是曹将军的?”

“不可能。”秦锦绣坚定地摇头,“我拼凑过他的尸骨,一定是他。”

“那这骨色。”方正也是疑惑重重。

“仅仅凭借颜色,不能说明什么?待尸骨凉了,我再仔细检验。”秦锦绣眸光幽幽,淡然地说道:“虽然此案的尸首凌乱不堪,而且死者的死因明确,但本着谨慎的原则,我势必是要再仔细检验一番,这在程序上,也可以叫做复验。”

“复验?”顾砚竹不解地看向秦锦绣。

秦锦绣微笑地说:“对,复验顾名思义,就是重新验过,这对案情的进一步明朗化,更加有帮助,从人为的角度上讲,也是为了杜绝错误,避免发生冤假错案。”

“听着就非常不错。”令狐秋对秦锦绣赞不绝口。

方正也露出温润的微笑。

“锦绣姐,我想起来了。”顾砚竹红着脸。

“你编撰的《仵作白皮书》里有复验的术语,瞧我,都忘记了。”顾砚竹羞愧地低下头。

“没事。”秦锦绣安慰顾砚竹,“私塾的事情太多,都是你一人忙碌,你又要教书,又要备课,真是太过劳累,待破了这个案子,我们商量一下,再多找几个帮手。”

“好。”顾砚竹露出明媚的笑容。

“我。”令狐秋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我这个大活人,不是现成的吗?还找什么别人?”

“你?”秦锦绣轻蔑地白了令狐秋一眼,“艾玛,堂堂小王爷,我们可用不起。”

“我不要工钱,不要工钱,白出力。”令狐秋下了血本。

一旁的方正觉察出令狐秋有些异样,心中隐隐不安。

秦锦绣却摇头说:“你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早为你想好了另外的差事。”

“是吗?”令狐秋高兴地问道:“那我做什么?”

“等到了私塾再告诉你。”秦锦绣故意买起了关子。

“哦。”令狐秋有些失望。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方正小心翼翼地牵起秦锦绣的手,略带霸道地挑眉道:“明日再说。”

“那这尸骨?”细心的顾砚竹还是不放心。

“没关系,只是一堆碎骨头。”令狐秋倒是毫不在乎,“待会,我派个人在门口守着,保证连个老鼠都不会放进来。”

“呃。”秦锦绣撇了撇嘴,瞄了一眼被老鼠啃得凌乱不堪的破桌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哎,这几日真是太累了,今晚,我一定要大睡一场,明日,你们不许去禅房,打扰我啊。”令狐秋打起哈欠,伸直双臂,尽显俊朗的身姿。

“知道了。”秦锦绣随着方正走出门外。

秦锦绣还不忘俏皮地回头,学了几声二师兄的声音,“哼哼,哼哼。”

惹得顾砚竹放声大笑。

方正的手却越攥越紧。

“秦锦绣,你……”令狐秋气愤得牙根儿痒痒,紧随其后,大声喊道:“你真是纨绔的女子。”

“哈哈……”秦锦绣和方正早已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只有朗朗的笑容回荡在风中。

令狐秋伫立在长廊下,宽大的衣袂飘飘,明亮的眼中露出爱慕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