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几句寒暄后,秦锦绣和方正便开始按照预定的计划忙碌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京城县衙。

木大人早已在大厅等待多时,一见到方正和秦锦绣便关切地问道:“方大人、秦仵作,怎么样?可有收获?”

秦锦绣默默摇了摇头,满脸惆怅。

方正也微微皱着眉头,沉默无语。

“哎。”木大人深深叹息,缓言道:“我之前一一询问过所有遇害少女的家眷,她们都是哭哭啼啼,难以说清楚案发时的详细情形。”

“是呀。”方正缓缓坐下,眸带哀色,“我和秦仵作拿着姜捕快提供的名册,逐一拜访遇害少女的家眷,谁知道,她们皆是哭声一片,根本提供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

秦锦绣端起小巧的茶盏,吹了吹,轻轻押了一小口,随声附和说道:“这哭哭啼啼还算好的,有几家的家眷,听说我们是来打听死人的事情,竟然连门都没让我们进,还差点泼了一盆污水来赶我们走,幸亏方大人及时拉住我。”

秦锦绣越说越气愤,“真是太讨厌了,她们怎能不念亲情,反倒还说白养个赔钱货。”

秦锦绣瞪圆双眼,“女子为什么是赔钱货?女子怎么了?真是孤落寡闻,要知道,从开天辟地那时起,就是母系社会,女子也是可以顶起半边天的,更何况,她们自己也是女子,一个个都顽固不化,愚昧无知,哎,没文化,真可怕,真是好可怕。”

“呃。”木大人惊愕地听着秦锦绣大胆的话语,不禁怔怔出神。

方正忙递给秦锦绣警示的眼神,提高声调,岔开话题,“其实也不能一味责怪那些家眷,她们是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才会对我们有所误解的。”

“误解?”秦锦绣更是连连摇头,执着地反驳,“这不仅仅是误解,就拿巷子东面的那个董老爷家来说吧,死去的是命苦的董小姐,她本是董老爷嫡出的长女,只因为生母早亡,便做了有名无实的大小姐,那群心术不正的小人看到董小姐去世,一个个心里乐开了花,这董小姐死去还没过百日,她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穿红戴绿了,真是太不像话。”

“大户人家是非多,府宅之争更是暗藏污秽,秦仵作还是不要太过计较了。”木大人缓缓回神。

秦锦绣依旧愤愤不平,“木大人的话有道理,但也不是绝对的,还有一户城郊的孟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户人家,我们提及遇害少女时,他们竟然说,家中的摇钱树死了,我一问同村的村民才知道,原来孟家是打算在庙会上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的,真是岂有此理,哪有父母卖亲生女儿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只是听一面之词,还是别妄下定论。”方正放下手中的茶盏,心疼地看向秦锦绣。

“是啊,这本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情,不过是气不公,发点感慨而已,可是现在怎么办?家眷那里没有一丝线索。”秦锦绣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把玩着茶盏的宝顶盖子。

“难得秦仵作对案情如此上心,依我看,还是不要着急。”木大人缓言劝慰,“只要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哎。”秦锦绣叹息连连。

方正却目光闪亮,意蕴深藏地说:“其实,我们今天没有白走一遭,还是有些线索的。”

“哦?”木大人脸色微变,诧异地看向方正。

“没白走?”秦锦绣打起了精神,“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方正缓缓站立,伫立在大厅中央,提高声调道:“虽然,那些被害少女的家眷,不愿意配合我们查案,却也无意间告知了我们一些细节,不过,我也只是一己之见,你们不妨听听。”

“好。”秦锦绣紧盯着眸色幽深的方正。

方正语气加重,“我发现:所有遇害少女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而且她们个个貌美如花,性情柔淑,说明凶手是有意挑选,刻意为之。”

“咳咳。”秦锦绣一顿猛烈地咳嗽,险些将肺子咳出去,白了方正一眼,“我说你白天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在暗自里偷看人家黄花大姑娘呢。”

“我没有。”方正双颊微微潮红。

“还说没有。”秦锦绣的心中乱作一团,酸溜溜地疼,“还个个貌美如花,性情柔淑,你亲眼看到了?”

“我真的没有。”方正满脸委屈,不停地解释,“你还记得在董老爷家吗?当时,董老爷的小妾讥笑死去的董家大小姐命薄,犯了太岁,还是二小姐命中带福气。”

秦锦绣转动着黝黑的小眼珠,迅速回忆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支支吾吾道:“好像还真听过这样的话。”

“但这只是后宅女子的闲谈。”木大人表示质疑,“方大人为何如此笃定每个遇害女子都貌美如花,性情柔淑呢?”

“回木大人,单单凭借一方之言,不足为信,不过,我偷偷问过董家的下人。”方正细细解释,“原来董家有两位小姐,这董家大小姐为嫡出,貌美如花。二小姐是庶出,身材偏胖,那日,姐妹俩人同去庙会,眼睁睁的看着彼此走散,而结果却是二小姐无事,董小姐却命丧黄泉。”

“那能说明什么?”秦锦绣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当然能,”方正语调强硬,“其他遇害少女的家眷,我也逐一问过,发现遇害少女都是容貌出众的女子,而且,我们在山庙中发现的女尸,虽然死去多日,但容貌依然出众,这些,不足以证明凶手是有意挑选女子暗下毒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