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微风里虽仍有寒意,却掩不住暖阳下缓缓钻出的鸀意。

一池清水,在风中荡起浅浅的涟漪,池边的柳树开始抽枝发芽,鹅黄色柔软的枝条随着微风轻轻飘荡,偶尔拂过水面,惊动正懒懒摆尾的小鱼,匆匆忙忙游开,又停下来继续感受透过水面的温暖阳光。

陆璃仰坐在躺椅上,半阖着双眸,静静感受着空气里的温度。自从腰间的伤势恢复完全后,陆璃几乎没有出过门。说起来,对于这般安逸的生活,她还是十分喜欢的。

玄狐蜷缩着身子躺在陆璃脚边,尖尖的双耳间或抖动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底的游鱼,安安静静地窝了一会,终究是忍不住诱惑,站起身子,伸出前爪水底捞鱼,尾巴却仍旧卷在陆璃精致的鞋上。

小小的爪子一点点往下伸着,那鱼儿却仍旧没意识到危险降临。

“璃,”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原本正打算偷偷捞鱼的小狐狸却被这声音吓得一颤,还没来得及将爪子收回来,一只手便将它原本卷在陆璃脚上的尾巴提了起来,在它正准备朝自家主人求救时被丢进了池中。

“噗通!”水声响起,惊得鱼儿纷纷散开。

陆璃看着在池中扑腾的玄狐,原本蓬松柔顺的毛发全部贴在皮肉上,十分狼狈滑稽的模样,不由得也有几分好笑。

“不用管它,它会游水。”

轩辕凌将纤细的身躯揽入怀中,抱坐在椅上,一手轻轻摩挲着柔软的青丝。

“最近外面有徐乱,如果要出门,记得让轩三跟着。”想了想,轩辕凌还是嘱咐道。

陆璃微蹙了蹙眉头,“是因为外头关于我的那些传闻?”

“你都知道了?”轩辕凌手顿了顿,搂在纤细腰间的手臂却加了几分力道,低声道:“那些人本就该死。至于那个在这背后谋划一切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陆璃却是轻笑着摇头,“我不在意那些,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底仁慈的人,狠毒也好,不忠不孝也罢,反正旁人怎么看于我都没有关系。再说,我名声这般狼藉,不是刚好和你这个‘魔鬼王爷’相配吗?”侧头看了看拥着自己的男人,那张俊美的容颜上写满温柔,“何况,事情弄得越大,不是刚好给他一个合适的机会行动吗?”

轩辕凌眼中冷意一闪而逝,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想来他策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当年父皇封他为郡王,甚至下旨昭告天下,所有荣家的人见皇帝都不必行跪拜礼,诸多恩赐,还是将他养成了一头狼。”

“丞相闻建和他有关系?”陆璃想起已经被除掉的丞相。

“闻建与他定然有联系,但是他可是比闻建要聪明一些,知道藏好自己的爪牙,所以才能安稳这么多年没有动作。不过,宵会很快就要到了,想来他也按捺不住了。朝中这几天就已经有动静了。”轩辕凌脑海中闪过早朝上群臣将矛头直指怀中人的场面,眼神又冷了几分。

“宵会?”陆璃挑眉,有些疑惑地开口。

“嗯,宵会是我轩辕国祭祀祷天的一个重大仪式,每十年一次,所有皇族都必须参加。一共是三天,这三天里皇族必须食斋食,穿素服,也不得杀生。但是在民间,宵会则是一个十分隆重的节日,热闹繁华。”

“荣从会在宵会上动手?”

轩辕凌冷哼一声,“如此适合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何况,宵会来的可不只是轩辕国本国的臣民,其他三国都会派使者来。”

陆璃将目光投向仍有些细小波澜的水面,唇角上扬,“那可真是期待呢。”

……

七日后,便是轩辕国十年一次的宵会。

这日天还未亮,陆璃便被从床榻上叫了起来。

“王妃,奴婢服侍您梳发上妆,顺便告诉您一些必须注意的细节。”

紫叶一边轻声说着某些忌讳,一边小心地梳着那一头墨黑的长发,眼中满是惊叹,利落的将满头青丝绾成髻,又伸手从梳妆镜旁舀起小小的胭脂盒,用帕子沾了一些胭脂。

陆璃挑眉,“必须要上妆?”

紫叶点点头,想起王妃自从嫁入王府后从未用过任何胭脂水粉,不过以王妃的容貌完全不必售黛。

陆璃也没有拒绝,淡妆也还可以接受。

很快,紫叶便将胭脂涂抹均匀,看着镜中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倾城礀容有些呆怔。

陆璃笑了笑,“怎么了?”

紫叶脸上飞起一抹红意,低声道:“王妃太好看了,奴婢失礼了。”

陆璃脸上表情不变,抱起还在一旁打盹的玄狐,轻步往外走。

刚到园子,便见轩二已经套好马车正在等着。目光触及到那抹素色的身影,亦是一怔。

“王妃,主子吩咐手下送王妃入宫。”

陆璃点点头,跨上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王府,朝着皇宫而。

皇宫大门口整齐立着两排士兵,为首的男子正检查着入宫之人的腰牌。

“凌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