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石门轰然打开,门后空无一人,落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而蜿蜒向下的石梯,长长的石阶在前方打了个折转,却被浑厚的石墙遮挡住势,只隐约看得见那里有一点极小却明亮的光点。

想来在这个陵墓里面定然存在着太多未知的危险,而红衣男子的那两个徒弟也在这陵墓里,比起那些未知的危险,若是他们先发现自己,恐怕自己的处境会越发危险。何况刚才自己打开石门时,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触碰到的一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陵墓之中。

从进入这陵墓开始,陆璃便知道要安然无恙地走出恐怕有些困难。沿着原路返回更是困难,宫殿大门的那道机关必须由那红衣男子才能打开,所以自己只能另找出口。

陆璃架起仍旧昏迷不醒的莫恒,沿着石阶悄然往下而。

很快,便到了第一个转折处,陆璃悄然停在墙后,从石阶上拾起一颗小石子朝前方掷出。

石子撞击声响起的同时,陆璃便听到了一声破空之声,一把弯刀飞了过来。

陆璃扬了扬唇角,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几乎没有犹豫地抽出匕首刺向转折处的人影,身体向后一仰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弯刀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斜斜飞过,最后深深刺进墙壁中。

陆璃眯了眯眼,在那矮个子男人有些惊讶地眼神中将匕首刺入他胸口。

她虽然因为受伤体力一直在流失,但对敌人手下留情向来不是她的作风。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活着。

陆璃抽出匕首,顺手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剥了下来。她无法确定要在这陵墓中待多久,地下阴森湿寒,她必须做好保暖措施。

将那矮个子男人的上衣勉强裹在身上,陆璃架起莫恒继续沿着阶梯往下。

这条阶梯似乎极长,而每个转角之处都能发现尽头的那个光点,在视野里慢慢变大。

不知走了多久,陆璃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极度虚弱,身上的伤势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却经不住长时间的支撑。而那阶梯越往下蜿蜒,却有了越发开阔的感觉。

在经过第十七个转折时,石梯却忽然分成两段,出现了第一条岔路。

陆璃没有继续走下,停在石阶上打算休息一会。

因是地底的缘故,整个陵墓里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与一般的冰天雪地不同,空气里渀佛带着死亡的气息。

陆璃半靠在石阶上,大理石的凉意顺着脚底渗入到四肢百骸,身上的两处伤口反倒是因为这份寒意而渐渐不再流血。看着面前渀佛看不到尽头的路,陆璃知道越快找到出口对自己的伤势越有利,否则,以这具身体的自我痊愈能力恐怕会让事情变得越发糟糕。

旁侧响起一阵低低的呻吟声,陆璃侧过头,发现原本昏迷着的莫恒似乎有苏醒的痕迹。

“蝶儿……”莫恒睁大眼,见面前的女子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恍然了悟,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神色。“瞧我,又在做梦了,蝶儿早就不在了,不过姑娘你与二十年前的蝶儿几乎是一模一样……容我冒昧问一句,姑娘与蝶儿是何关系?”

陆璃眼底漾起一丝涟漪,“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是她的女儿。”

莫恒听着,仍是怔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叹息道:“虽然你们母女身上流露的气息完全不同,看着你我却还是觉得莫名的熟悉。蝶儿温柔似水,可骨子里却有着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刚强,这一点你和她一模一样。”

“你不是我的父亲吗?”陆璃淡淡地问道。

莫恒呆了呆,“你没有见过你的父亲吗?”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我倒宁愿你是我的女儿。你父亲并不是王孙贵胄,不过他亦有个能媲美帝王的称号,他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魔教教主。”

陆璃挑眉,“那你与颜……我娘是什么关系?”虽然在颜梦说出颜家皇室血脉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个半月形的樱时自己便已确认这具身体确实是那个曾倾国倾城的颜蝶之女,但在称呼之间仍有些别扭。

“我们……算是朋友吧。虽然蝶儿早就察觉到我对她并不是朋友之情,也因此她才会离开我。蝶儿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从未给过我任何幻想,纵使我曾在说笑间要以江山为聘都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陆璃心底微微浮起一丝讶异,既然颜蝶与莫恒并无关系,为何莫亦寒会有颜蝶的画像,而且自己在他书房中找到的那张并未画完的轮廓画应该也是颜蝶。

“她曾在朗国皇宫住过一段时间?”

莫恒有些诧异,“你竟然连这些都知道?”抬起头,眼底尽是怀念之色,“那时候她正怀有身孕,我知道她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再回来找我。那时候你父亲身染重疾,又被仇人追杀……说起来,我这一生辜负了太多人,但我从不后悔,我没有辜负她,虽然我无数次想过要极尽所能将她留在皇宫留在我身边,却还是放弃了。我知道,她骨子里有着她的自由和骄傲,所以即使在你父亲将死之时仍没有过度悲伤,反而他们俩一起度过了最后的日子,他们一定很幸福吧。现在看到你,我才确定我的猜想是对的。蝶儿自你生出来以后便随你父亲一起了。”说到最后,眼角竟有鲜红的血迹缓缓流出。

陆璃听着他口中的关于那个名为颜蝶的女子,只觉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着。忽然看见莫恒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浅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