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氏两眼一翻,也险些昏厥过去。

现在她就全指望屋子了,要是再抵了债,这日子还咋过。

杨氏扶着许父,不敢撒手,她怒眼看向张氏,厉声道:“你在这添什么乱!!”

许父半坐在炕头上,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才是片刻的功夫, 就好像苍老了十岁,脸色乌青无神,目中蒙上了灰蒙蒙一片。

许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连磕头:“爹,是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我这就去找老秦,祸是我惹出来的,大不了他拿去我的命!”

“你说啥!你说清楚了,你走了,让我和孩子咋办!你别想让我当寡妇!”小杨氏跪在许元身边,死活摇晃着许元的身子,哭声不断。

许元鼻子一抽:“那你让我咋办,让我咋办。”

“孽畜!你以为你死了那银子就不用还了?还不是落在我们身上,你想一了百了,还得问我和你爹愿不愿意!滚滚滚滚!老娘咋就生了你们这几不孝子!一个都没样!赌?你还想干啥,要不要将我和你爹这把老身子骨都输出去!”杨氏这几日的心才顺了没几天,就生了这一桩大事,就连最老实的大儿子也干做了不叫人的事,她扶着许父:“老头子,你先缓缓,这屋子是你的命根子,也是我的命根子,一百两!我这就去马家找小奇去,都快进马家的门了。连家也不回,看老娘这会不教训他!”

却被许父有气无力的止住了。

“这么晚了,要去明儿再去,还不滚出去!跪在作甚!”

许元忙慌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小杨氏在后头看着许元这幅德行,心里头堵得慌,撸起两袖,跟着追了出去。

许元一进旁屋。就坐上了炕头。

“你还有脸上炕!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赌的!啥本事不会,赌倒是学的快!”小杨氏上手就将许元抓下了地。

胡乱的在许元身上掐打:“我叫你赌,我叫你赌,你干脆将我孩儿都输了,还省得我和你受罪!”

“唉,你撒手,我还不是为了养活家,你老说叨我没本事。我就是想这来钱快点。 你说霖子开了木厂,小奇也快成了马家的女婿, 我呢?我是老大。天天杵在码头。我容易吗我!”说着许元眼眶微微湿润。

“哇乌!”

俊子被吓哭了,躺在炕上哭个不停,而田妞则是傻眼的看着小杨氏和许元,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意思还怨我了?行,我啥也不说,啥也不说!俊子不哭 。娘抱抱,咱睡觉。”小杨氏哄着俊子,又拉下田妞睡觉。

许元刚想爬上炕头,就被小杨氏骂了下去。

一夜,许元就坐在地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起来。小杨氏下地时,看见许元还呼呼的大睡着。气就不打一气处来,狠狠踢了他一脚:“睡!捅了这么大娄子,还有脸睡!还不滚去码头!”

因为小杨氏心里头惦记着杨氏的话,所以起的早,一早就守在正房门口,就等着杨氏出来。

辰时,杨氏终于掀起薄薄一层纱布帘子,铁青的脸色,一边系着腰绳,一边往出走。

小杨氏腆着一张脸,走近道:“娘,是不是要出去啊。”

就算不出去,小杨氏也得跟着,保准什么时候,她去就马家找许奇了。

杨氏瞅了一眼小杨氏:“ 你干啥?”杨氏一眼就看出了小杨氏的心思,她上下打量着小杨氏这一身行头,道:“还不赶紧回屋换身体面的衣服。”

“啊?”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后知后觉的小杨氏这才明白了杨氏的意思,这是要带她去马家啊,她赶紧回屋翻腾,可她哪有什么体面的衣服,就拿出了年岁时做的新衣裳,六月份的天气,穿这一身还不得悟出痱子来,她只好再换下,挑挑选选,只好穿了一身没缝补过的橘色粗布襦裙,往手上唾了一口唾沫,把头两边抹的精光,才挺胸出了屋子。

“娘,我好了,咱这就走吧?”

杨氏这是要去未来的亲家,也不好空手去,马家啥都不缺,她拿着也就是表表心意,便道:“去灶房将剩下的猪肉和鸡肉拿上。”

又顺手拿了一篮子紫茄。

要问杨氏心不心疼,那是铁定的,可就是再心疼,那也得送,不然这房子就没了,收拾的体面利索了,东西让小杨氏提着,两人就大步出了许家。

灶房里头的张氏撇了撇嘴,冲着许老四道:“还想着一会吃个鸡肉补补身子呢,哼,就凭几两肉就想换一百两,那不是做梦那,要是许奇真有那心,咋可能一个月都不回家一次,我瞧啊,肯定没戏。”

“媳妇,你说啥呢,要是真的拿屋子抵了债,咱连了落脚处都没有,我倒是希望小奇有点心,一百两对于马家,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唉,大元咋能做出这丧尽天良的事来。”许老四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准备到正房看看自家大哥咋样了。

张氏没理许老四,搬了小凳子坐在灶房内,嘴里头悠哉的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