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见识!”刘大叔叱道,“将军的女儿怎么了?我外甥还是侯爷呢!英雄不问出处。配得上,自然是配得上。”刘大叔迭声说。

“你的意思是在榜罗成亲?”马平问道。

“只能在这里。要不还到哪里去?”马腾愁道。

“在这里成婚好。”刘大叔说,“你爹娘,还有你姥爷我都在这里,自然是在这里成婚。

将军的女儿看中的是咱们的孩子,再说,他们成婚后要到张掖去住,只不过是在这里成婚罢了。

你们不用作难,这个,我老刘自有计较。桃花,家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明天晚上咱们请全村的人吃饭!”

马腾一听,忙说:“娘,不用家里的钱,我有。这次皇上赏赐了我不少钱,我让他们都给家里留下。”

于是马腾让刘坤佑等将皇上赏赐的钱物都搬进来,又拿出步度根送的皮毛等,送给姥爷做皮衣穿。

至于父母及弟弟马翔、妹妹马婵娟,都各有物品,高兴得刘大叔在皮子上一个劲地比划,“确实是好皮料”,山羊胡抖动个不停。

刘大叔说道:“腾儿这么小,就已经是侯爷将军,还是太守,将来不可限量,说不定能超过你们祖上。所以说,他的婚事绝对不能马虎。

现在正是农闲,村里人有的是功夫。我明天晚饭时,就跟村里人说,咱们要起一座大房,给腾儿结婚用。现在有钱,那就更好办事了。

腾儿要去雒阳,这一来一去,怎么也得两个来月。回来后再去下聘,一来一往又得一个月,时间很是充足。

马平,明日你就去选地方,要选高高的、宽敞的地界。然后再跟杜木匠商量着画出图样,弄完了马上开工,全村人齐上阵,争取两个月内完工。

只能让房子等婚期,不能让婚期等房子。”

马平连忙称诺。

外边的人开始忙活起来,杀牛的杀牛,烧水的烧水。

马平见自己的大舅哥一边烧水,一边暗自垂泪,知道他这是舍不得。

牛马乃是家里的大牲口,像榜罗这样的小地方,是极珍贵的,除非病不可治,轻易不敢宰杀。

也就是自己的丈人刘大叔有这等气魄,又是在马腾这种光宗耀祖的特殊时刻。

马平暗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好在马腾给家里弄来好多钱,过后想法弥补就是了。

到得晚饭时候,牛肉飘香,酒味醇浓,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为马腾贺喜。

酒尚不到一半,刘大叔就已醉了,最后竟然号啕大哭起来,一个劲地感谢祖宗有灵,刘家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外甥,哭得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鼻涕。

马平端着酒,心绪复杂,本来还遏制着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被丈人感激得无以复加,只好喝了个酩酊大醉,晚上躺在桃花怀里哭了半宿!

后世有人念及于此,尝有诗曰:

离乡背井几多年,羌汉杂居在塞边。

隐名埋姓蛰乡里,回首往事不堪言。

其心惶惶有谁知,其意翩翩在人前。

幸有儿郎擎天柱,长歌只作泪涟涟。

次日清早,马腾即挑选两件上好皮料,上了彰山。

将到师父所在的洞府,只见师父已站在山头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此时已是隆冬,满山被皑皑白雪覆盖,师父一身白衫,掂立山头,与周围积雪浑然一色,直如世外仙人。

马腾双眼噙泪,朝着师父纳头即拜。

“我算着这几日也该回来了。进来吧。”元放先生轻声道。

进得洞来,马腾将皮料送给师父,要师父做件衣服御寒。

元放先生看了看,说道:“你的一片孝心,我且收下。不过我等山野之人,确实用不着这个,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天生万物,各有机用。你且带将回去,打点一些人事,也不枉它来这世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