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怪的气氛和岳家军庄严肃杀的气氛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种对比,在这种距离很相近的情况,尤其让人觉得不明所以,然而岳家军虽然不动,金军却不敢再继续的站在原地享受着岳家军的注视,在阿木愧疑惑又紧张的心情下,一声令下,金军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姿态缓缓后退了起来。

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退,岳家军也跟着动了起来,顿时金军这边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几乎要以为岳家军要发起冲锋遂而不敢在移动组成了防御的阵型的时候,岳家军又诡异的停止了动作,两方再一次僵持了下来,这一次僵持的时间就久了很多,因为之前岳家军的动作,阿木愧也紧张的不敢再随便的下命令,生怕岳家军趁着大军后撤的机会突然发起进攻,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金军是个什么状态,挡不挡的住养精蓄锐过后的岳家军。

时间过了一个时辰,两军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阵势,一方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却没有发起进攻,一方紧张的摆好阵型做出防御,但他们都清楚,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尤其是金军方面对于这样的僵持更加恐惧,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地域依旧是大宋境内,谁也说不准岳家军是不是因为没有能力一口吞掉他们而故意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再一次性的击败他们,所以期间阿木愧和众将商议过后也曾派人前道阵前喊话,想请岳飞出来说句话,但无论那人怎么说,说什么,岳家军都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对那人不理不睬,直到那人喊了几遍过后才悻悻的返回阵中。

一般来说军队拒绝沟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仇深似海打算死战,压根不在乎其他的东西,所以拒绝任何方式上的沟通,另外一种则是一方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稳操胜券吃定你的情况下,根本懒得搭理你,所以也不会选择用沟通的方式给战局带来一点改变,可岳家军的做法跟两种似乎都不太符合,这就弄得金军一头雾水,阿木愧无奈,和众将再次商议过后,再次下令全军撤退,不过在撤退的过程当中,一定要保持阵型不变,小心小心再小心随时准备因为岳家军有可能的突然发难。

命令下达后,金军再次动了起来,这个时候如果离近先观看,就会发现,最底层也是最根本组成金军的这些兵卒明显在接到继续后退指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上面的将军们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但是直接面对岳家军的是他们,所以承受那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的也是他们,他们现在想的唯一一点就是离这头野兽远点,越远越好,免得野兽发狂扑上来叫他们生死两难。

可这样的松口气并没有松太久,他们刚刚后撤不足百米,岳家军又动了起来,不过好在的是速度并不快,骑兵们只是轻轻额拉了拉手中的缰绳,战马迈着小碎步跟着金军后面一起移动,金军们虽然对岳家军再次的动作惊慌了短短一瞬机,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和岳家军明显不是很快的速度,他们心中的恐惧感却是被上一次要好很多,起码后撤的动作没有立刻断掉,而是保持着这种一边防御一边撤退的龟速撤退着。

于是奇异的一幕产生了,金军和岳家军这对有着血海深仇的暴力组织,及其罕见的或者说从来没有过的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一前一后的往北边行去,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根本就想不出来两方是有多想弄死对方,

时间飞速的流逝着,就像阿木愧额头上的汗水一般,一刻也不停歇的在往外渗着,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虽然没有过指挥军队跟岳飞这种绝世之将对垒的经验,但他也曾大大小小参与过各种不同类型不同规模的战斗,从来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让人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如果非要让阿木愧找出一个形容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阿木愧觉得只有用像在草原里被一只吃饱了的孤狼盯上了的感觉,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饿,什么时候会扑上来享受你的血肉大餐,你必须无时无刻的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种感觉实在是又累又糟糕,实在让人心烦之极。

被这种感觉刺激着的阿木愧,尽量想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些,可那种萦绕的恐惧感却怎么也消失不掉,本能促使着他看向了完颜兀术的行榻所在,在那里他的叔父完颜兀术还在昏睡,阿木愧发誓他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的期待完颜兀术醒来将军队的指挥权接管过去,也将这种让人抓狂的感觉接管过去,可他知道这都是徒劳的,即便是完颜兀术现在醒来又能怎么样呢,一个身体虚弱不堪的统帅就能带给他们希望了吗,答案是不会的,只要岳家军不做出下一步暴露意图的举动,他们就必须一直承受着这种压力,直到崩溃或者被动的和岳家军交战,然而两种结果都不是阿木愧想要得到的。

温柔的晨光从稀薄的云层下面显现出来,开始恒古不变的向大地宣泄着自己的炙热,一夜的疲惫,再加上一整个上午的紧张氛围,很多金兵的身体已经感到不适,这点从他们有些发白的嘴唇就可以看得出来,黄豆大小的汗滴从他们的脸颊上滑落,沉重的盔甲套在身上带给他们可靠防护的同时也在消耗着他们所剩不多的体力,已经开始有身体比较弱一些的士兵伸手解开自己的盔甲,想要借此减少一些疲累的感觉,可手伸到脖颈间又放了下来,他们想起了身后的那只猛兽还在盯着他们,这个时候的盔甲是万万解开不得的,之所以他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选择休息,就是因为身后的岳家军也没有休息,压力促使着他们前行,促使着他们躲避这头窥视着自己血肉的猛兽。